“初次見面,我是住四交道鬼。”
一頭藍色的大波浪,一襲淡紅色抹胸長裙,伴著白凈的皮膚,住四交通鬼在禹木所見的眾多鬼中,算得上相當有顏值的那種。
“交通鬼?怎么這個名字這么怪?跟鬧著玩一樣……”墮天一臉尷尬地說道。
“要說名字,在你這《百鬼名錄》里比我名字還怪的怕是不多了,不過我挺喜歡這個名字的,我覺得和我很搭。”住四交道鬼淺淺一笑。
聽著四周的嚎叫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促,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屋檐下,幾只食血鬼的戰斗已經結束,毫無懸念的被撕成了碎片。
貓鬼和蛇鬼根本沒在意這些食血鬼,四處搜尋著禹木二人的足跡。
“我們離遠一些吧。”住四交通鬼往后邊屋檐走了幾步,沖禹木他們招了招手。
“過去吧。”禹木輕聲對墮天說道。
貓鬼和蛇鬼離得這么近,稍有不慎,便會被發現,所以二人都十分小心。
等到了旁邊的屋檐,住四交通鬼突然向禹木問道:“你是怎么想到要讓這些小鬼兒和食血鬼掐架的?”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
禹木將水滴戒一晃,將小食靴鬼放了出來。
瞅著眼前的住四交通鬼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己,小食靴鬼躲到墮天身后,搖搖頭:“別看我,也不是我的主意。”
“是本大爺的主意,小家伙們,佩服吧?”躲在小食靴鬼肚子里的腹鬼突然大笑道。
“老腹,你又躲著不敢出來見人了?”住四交通鬼嫣然一笑,“要不要我把你拽出來聊聊天?”
“住娘?我說這兩個娃娃一個勁兒在這兜圈子,合著是你搞得鬼。”
“實在是沒事情做,要不你出來陪我?”
“辦正事兒呢,沒時間陪你耍,這樣,你先放他們出去,回頭我再來找你。”
“算了吧,你這么忙,我可不奢求了。”住四交通鬼瞅了一眼下面的戰況,喃喃道,“不過,就算是召來了附近所有的食血鬼,憑這三五十只也決計擺不平這么多貓鬼、蛇鬼。”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你讓那兩個小娃娃先走。”
禹木見二人認識,抱起小食靴鬼,舉到住四交通鬼面前問道:“能先把里邊那位請出來么?”
“老腹,娃娃們問你話呢?出不出來?”住四交通鬼輕輕笑道。
“我不是說了么,公務在身,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瞧這貨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禹木沖對面的住四交通鬼說道:“這十字路口耍了我們這么久,送我們出去不成問題吧?”
住四交通鬼掩面一笑:“自然不成問題,對了,老腹怎么說也是我的老友,別太為難他。”
初聽這話,禹木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我們不會為難他的,只要他配合。”
腹鬼扯著嗓子喊道:“住娘,你們說什么呢?什么別為難我?”
“安生會兒吧,這就送你們出去。”
“啪啪!”
住四交通鬼輕輕拍了兩下手。
“無頭鬼何在?”
聽到她喊話,下邊的貓鬼、蛇鬼丟下食血鬼,齊齊向著屋頂望去。
蹲在一旁,嗑著瓜子看戲的墮天站起身,歪過頭向禹木問道:“你確定這個大妹子能帶我們出去?我怎么覺得她是來坑我們的?”
眼看貓鬼和蛇鬼已經聚到了屋下,住四交通鬼飛到禹木和墮天身后,帶著兩人跳了下去。
“說好的帶我們出去呢!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墮天被她提在手上,翅膀都展不開,大聲喊道。
就在幾人要落到貓蛇鬼大軍時,一輛巨大的戰車從地底沖了出來。
車頭的尖刺直接將地面的惡鬼穿成了糖葫蘆。
跟在這輛車后邊的是一個騎著一匹烈馬的無頭鬼,手中握著一把纏著幽冥之火的長槍。
背后還插著一桿大旗:
“冥路曼曼,我首何在!”
無頭鬼駕馬越過戰車,將車韁套在烈馬身上,沖著前方奔去。
“諸位,上車。”
住四交通鬼在禹木和墮天身上纏了白綾,手上一用力,便將二人扔了上去自己則留了下來。
見她身下全是小惡鬼,禹木連忙問道:“你不跟我們走么?”
“走去哪里?這兒可是我的地盤。”
住四交通鬼踏空而行,躍到高空,蘭花指從頭頂劃過,最后指向了下邊的一眾小鬼兒。
“鬼車清路!”
只見十字路口,一輛輛戰車從四個方向快速沖了過來,瘋狂撞向路口。
一時之間,百余只惡鬼或被刺死,或被碾死,盡數灰飛煙滅。
輕輕一吹,刮起一陣陰風,將十字路口的一切都吹散成了粉末。
回到路口的房頂,住四交通鬼望著前邊死氣漸輕的教堂會心一笑。
另一邊,坐上無頭鬼駕的戰車,禹木和墮天很快便離開了這邊的街道。
這邊的路,小食靴鬼有些印象,指著一間藥店喊道:“就是那里!”
“麻煩讓我們下車!”禹木喊了一句,但是前邊的無頭鬼根本聽不見,還是向前駕著車。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墮天抓起禹木,帶著他和小食靴鬼離開了戰車。
“‘千毒居’?你確定這是藥店?”禹木瞅著牌子怪滲人的,向小食靴鬼問道。
“毒藥解藥這兒都賣,要是他這兒都沒有,那就可以放棄了。”
“走,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墮天抱著小食靴鬼便往里邊走。
一進門,便是濃郁的藥味兒,鋪子不大,兩側全是一格一格的小藥箱,跟尋常藥店瞧著沒什么區別。
“老板?”禹木在屋子里喊了一聲。
“老什么板,就這么點地方,一眼就能看完,不明顯沒人在嘛?”墮天點著旁邊的藥箱,嘴里嘟囔著:“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在哪呢?”
翻到柜臺的時候,一個身材矮小的綠色小鬼兒叉著腰瞪著墮天問道:“你是在偷藥?”
“有人啊,我還以為沒人呢,就是隨便看看。”墮天坐在柜臺上嘿嘿笑道。
“趕緊下來。”禹木將她拽了下來,拱手向老板問道,“請問這里有八毒赤丸子么?”
等老板爬上了柜臺,禹木才看清,是一只長著八只手臂,六只眼睛的小鬼兒。
“你們要那藥做什么?是不是被腹鬼纏上了?”
“嗯,就在我肚子里。”小食靴鬼指著肚子說道。
“好說好說,把這藥吃下去就可以了。”
接過兩顆藥丸,禹木問道:“這兩顆哪顆是八毒赤丸子?”
“你管那么多干嘛?吃下去就完事兒了,一了百了。”
“希惡鬼,你給他們的什么藥?你這兒要是能拿出來八毒赤丸子,我老腹名字以后就倒過來寫!”
八毒赤丸子也叫朱丸,是腹鬼最怕的藥。
被腹鬼附身的鬼,若是服下這藥,腹鬼便會煙消云散,化為虛無。
但這朱丸的藥方古怪,原材料更是稀少,所以幾乎沒有藥店能配出來。
希惡鬼的這家千毒居,雖說有不少稀有藥材,但配出朱丸的可能性也是不大。
也就是為此,腹鬼直到剛才都是一點不慌,穩如老狗。
聽腹鬼吱了聲,希惡鬼呲牙一笑,六只眼睛一瞇,盯著小食靴鬼的肚子說道:“誰會費那功夫配什么八毒赤丸子?”
“既然配不出來,那你給他們的什么藥?”
“銷魂丸,噬魂散,你說這兩味藥下去,問題不就解決了么?”希惡鬼咯咯笑道,一副十分期待的樣子。
腹鬼猜到希惡鬼這里一定沒有赤丸,但是卻忘了希惡鬼惡劣的性格。
“千萬別吃!吃下去我們都得玩兒完!”腹鬼沖外邊喊道。
“不會的,我控制一下藥量,再給她補一劑保魂丹,挺多損點魂力,沒事兒的。”希惡鬼邊說邊在藥箱里翻找著,“我瞧瞧,保魂丹我這兒應該多了去了……”
禹木將小食靴鬼手中的丹藥拿了過來,故意裝腔作勢地對她說道:“放心,疼一下就過去了。”
“嗯,我能堅持住。”小食靴鬼表現出極其配合的樣子。
“你堅持個屁!還就過去了!吃完肯定連個屁都不剩了!”腹鬼大聲喊道,從她嘴里里沖了出來。
“進來吧!”
禹木早有準備,一個小瓷罐子扣在小食靴鬼嘴上,正好截住腹鬼。
蓋好塞子,擺在桌子上,向墮天問道:“怎么處理這個家伙?”
“他不是住四交通鬼的老友嗎?我們行行好,送他回去唄。”
“但我們現在沒時間怎么辦?”
“也是,我們還有別的事兒,那這樣吧,我們付錢,請人送他回去。”墮天將目光投到了希惡鬼身上。
“別!我拒絕!這貨絕對會把我做成藥引子!”腹鬼喊道,“你們放了我,我什么都聽你們的!”
“那好,你說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禹木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了幾下,威脅道,“我可只打算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要是說些廢話,那就拜拜嘍。”
腹鬼悶了半天,還是保命重要,要是被希惡鬼這個貨變成了植物鬼,哭都沒地兒哭去,坦白道:“是虛耗。”
“他讓你干嘛?”
“那就在我身上打了個印記,讓我盯著你們,其他的什么都沒說。”腹鬼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真沒騙你們,印記就在我屁股上。”
“不好,快走!”
禹木心想既然腹鬼身上被打了印記,背后的人肯定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位置,連忙將小食靴鬼送回了戒指中,拉著墮天就往外走。
“還沒放我出來呢!”腹鬼在瓶子里大吵道。
出門之前,禹木才取出一枚刀幣,擲了過去,砸破了瓶子,將他放了出來。
“呦,妹妹,他們果然在這里。”
“是呢,哥哥,他們果然在這里。”
千毒居外面,黑白無常兄妹靠在路邊的樹旁,顯然是專程在等禹木二人。
禹木曾聽小食靴鬼提起,黑白無常專職勾魂,索命鉤和哭喪棒被賦予了閻王的法力,若是被打上一下,便會魂力大損。
“不就兩只小鬼兒么,打發了不就行了?”
墮天自持魂力強橫,持著鬼羽劍便迎了上去。
“不自量力。”
黑無常將索命鉤纏在胳膊上,五只利鉤一甩,幻化成一只鋼爪護手。
面對墮天的鬼羽劍,黑無常不避不閃,伸手向著劍身抓去。
“咔!”
無堅不摧的鬼羽劍在他手中竟如廢鐵一般,直接斷成了兩截。
墮天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到一根吊著白符的哭喪棒從黑無常身側刺了出來,不偏不倚,正打在自己肚子上。
哭喪棒打在肚子上,墮天才知道這武器的厲害之處,意識之間有些模糊,倒飛了出去。
“墮天!”
禹木飛身接住墮天,以刀幣做暗器,凌空撒出十數枚,借著他二人抵擋之際,翻身進了一旁的巷子。
黑無常擊落飛來的“暗器”,一看竟是刀幣,暗罵道:“還真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追!”
兩人一進巷子,便聞到一股惡臭。
“唔!哥哥,這兒不凈巷怎么還是這么大味兒?上次不是派人給那幾只臭鬼洗過澡了么?”
“辦正事兒,快去前邊看看!”
黑無常瞥了一眼旁邊臟兮兮的稻草垛,心想那二人穿著干凈,定然不會藏身于此,便跟白無常一起離開了。
草垛那頭,其實正是一頭雞窩的的禹木和墮天。
墮天一臉慘白,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罵道:“什么鬼武器,打得這么疼?還有這個破地兒,臭的要死。”
要說往常,墮天是一刻也不愿意在神識空間多待,但是現在,她巴不得現在能回神識空間,往云池一趟,小葡萄一吃,那多暢快。
從有了第一縷意識開始,墮天是第一次這樣狼狽,咬著嘴唇向禹木問道:“木頭,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也不想想你是誰,就算閻王在這兒估計都拿你沒轍。”
禹木翻了一些筑魂的藥喂她吃下,卻也不見好轉。
“這女娃娃怎么了?”
草垛那頭,一個禿著頭渾身焦黃的鬼走了過來,身后還多著兩只小鬼。
他們一出現,禹木和墮天差點吐了出來,因為他們身上實在太臭了,是那種無法形容的臭。
撕了布條幫墮天塞上,禹木掩住鼻子悶聲道:“無意打擾,我們這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