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還算平坦,四處都長著紫紅色的怪樹。
這怪樹不僅樹干呈紫紅色,就連葉片都是如此。
葉片有的像楓葉,有的又像銀杏葉,有的又像小芭蕉葉。
“一棵樹上這么多種葉片,這些樹不會是雜交的吧?”墮天一路撿著葉片,好奇地問道。
“或許吧。”禹木研究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墮天很喜歡這里的葉片,手里已經攥了一大把。
低著頭,正向前走著,突然被禹木給拉住了。
“怎么了,木頭?”墮天回過頭問道。
“你看前邊。”禹木指著前方一棵樹干很粗的樹說道。
順著禹木手指的方向,墮天看到一根長槍正好插在樹上,攔去了上山的路。
墮天剛才只顧著撿樹葉,還真沒注意到前邊的長槍,將葉片收到戒指中,幾個跨步跑了上去。
“小心點。”禹木提醒道。
走到跟前,墮天摸著樹干上深深淺淺的坑,皺眉道:“這樹干好像沒插過很多次了,難道有人在這里練槍法?”
長槍在,四周卻是沒見到人,墮天握著槍柄,手上一用力,竟沒拔出長槍。
“怎么了?”禹木走到她身旁問道。
“這槍刺得還挺深,想來是個用槍的好手。”墮天回道。
“我來試試。”
禹木凝了一些真氣,手一接觸到長槍,便感覺到一股滄桑浩瀚的力量從中迸發出來。
身上雷光四射,禹木右臂微微壯大,輕喝一聲。
手上一轉,一抽,將長槍拔了出來。
這桿槍很沉,慣用薄刀的禹木耍了幾下,實在覺得這件兵刃不是很趁手,便插在了地上。
“走吧。”禹木回身對墮天說道。
“嗯。”
墮天經過那桿長槍時,忍不住又摸了摸那槍上的紅纓,她覺得這槍上蘊含的力量很熟悉,卻又有些抵觸,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怎么了墮天?”
“沒什么……”墮天將手縮了回來,跟著禹木走了上去。
兩個人還沒走多遠,路上便跳出來一個身著鮮艷衣服,頂著爆炸頭的蓬頭鬼。
他的頭發像針一樣直立,一只腿站立,另一只腿直在身旁,時不時還換個腿,像是累了一樣。
“你們上山做什么?是不是來狩獵的?這里沒有鳥獸,快離開這里!”
蓬頭鬼是動物的保護神,最討厭上山打獵的人,所以態度很是嚴厲。
“我們是去山后邊的奈何橋投胎的,路過此地,打擾了。”禹木聽他的意思,只是在驅趕獵人,想來也不會太為難他們。
“奈何橋?投胎去奈何橋都是從山下饒道過去的,是誰讓你們直接上山的?”蓬頭鬼換了條腿撐著身子,不太相信禹木的話。
“我們著急趕時間,才從山上走的,還請行個方便。”禹木胡編道。
“趕時間啊,你們真不是來山上打獵的?”蓬頭鬼再次確認道。
“你看我們沒弓沒箭的,怎么會是來打獵的?”禹木攤手說道。
蓬頭鬼瞅了瞅兩個人確實沒帶武器,便招了招手,同意道:“那好吧,你們過去吧……”
剛把禹木二人放過去,蓬頭鬼突然看到樹上的破魂槍被人拔了出來,連忙又攔在禹木二人身前,指著后邊的長槍問道:“破魂槍是你們拔出來的嗎!”
“是啊,怎么了?插那兒除了攔路還有什么用?大不了再給你插回去唄。”墮天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你們不能走!”蓬頭鬼跳上旁邊的石頭,大聲喊道,“七郎!不好了!有人闖山!有人……”
才喊了兩句,樹后邊便竄出一個人影,捂著蓬頭鬼的嘴說道:“別喊了,我聽見了。”
將七郎的手拿開,蓬頭鬼左右兩腿換來換去,顯得十分緊張。
“他們拔了你的槍!他們要闖山!”
“這不是你剛讓我們過去的嗎?怎么這會兒就成了闖山了?”禹木無奈笑道。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你們拔了七郎的槍,你們走不了了!”蓬頭鬼喊道。
那個叫七郎的鬼,跟常人無異,光著上半身,露著一身腱子肉。
要說有什么不一樣,也就是身上的疤痕有點多,想必是生前留下的。
七郎手一招,破魂槍拔地而起,飛到了他手中,將槍立在身旁,向禹木問道:“這破魂槍是你們拔出去的?”
“是。”禹木回道,“它擋路了。”
“這破魂槍放在這里本就是擋路用的。”七郎摸著槍身解釋道,“這座山叫小虛山,是鬼母所在之地,處處都是惡鬼,尋常冥鬼到了這兒,等不到投胎就會被他們撕碎咽到肚子里。”
“鬼母?”禹木剛聽說“鬼王”要請自己喝茶,怎么又蹦出來一個鬼母?
“說白了,就是這座小虛山的老大。”七郎打量了一眼禹木,笑道,“我勸你們還是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吧,這兒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多謝提醒,我們只為過山,不為惹事,真若遇到事情我們會處理的。”禹木回道。
七郎本是拘魂鬼的下屬,手中一桿破魂槍乃是閻王親賜,要論實力其實并不比拘魂鬼弱,只是自己閑云野鶴,不屑與人為伍,便一直待在這小虛山,監視鬼母。
“這山上除了縊鬼和魍魎鬼全是鬼母的人,你若真想從這山上走,我讓縊鬼帶你過山吧。”七郎建議道。
“那就有勞了。”
七郎吹了一個口哨,沒多久便飄來一只吐著紅舌頭的縊鬼。
縊鬼臉色蒼白、眼睛突出,長得有幾分嚇人。
墮天拉了拉禹木的衣服,小聲嘀咕道:“要不我們還是自己走吧,這個吊死鬼兒跟著好不吉利。”
“人家一番心意,忍一忍。”禹木尬笑道。
禹木和墮天跟著縊鬼離開后,蓬頭鬼不解地向七郎問道:“你為什么讓他們過去,不是你自己說的‘槍在人在’的嗎?他們拔了你的槍,就算不殺他們,也不能讓他們上山啊。”
七郎摸著破魂槍,搖頭道:“老蓬,你覺得他們真是去投胎的?”
“他們自己不是說……”蓬頭鬼細細一想,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干嘛。”
“我有一種感覺,這小虛山要不太平了。”七郎拔出破魂槍,緊緊握在手中,眼中流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不起眼的笑意。
半山腰,跟著縊鬼上山的禹木和墮天,一路上除了幾只動物,什么都沒看見,便向縊鬼問道:“這山里不是說全是惡鬼么?在哪兒呢?”
縊鬼吐著舌頭,一臉不悅地說道:“我這不是帶著你們盡量躲開那些惡鬼嗎?要是見著了,保準把你們嚇得屁滾尿流。我可給你們提前打個預防針,真要是撞見了,我可不會救你們的。”
“這山頭既然是鬼母的地盤,你們縊鬼和魍魎鬼為什么還生活在這里?不怕被他們抓去么?”
“我們……”
見縊鬼有些語塞,墮天接話道:“還用問么?你看他一臉慘白,手無縛雞之力,抓回去連點重活都干不了,有什么用?”
“你……你,我好心給你們帶路,你們說話竟然這么傷人!”縊鬼生氣地說道。
“那我問你魍魎鬼是什么鬼,是不是也是你這種病秧秧的鬼?”墮天叉著腰問道。
“不是!不過……”
“不過什么?”墮天逼問道。
“他們還小,只要三四歲……”縊鬼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看,不就是這樣么?一個病號,一個小孩,抓回去也沒用。”墮天攤著手嘲諷道。
“欺人太甚,你們自己走吧!”
縊鬼實在說不過墮天,氣得身子直發抖,憤憤不平地跑到了樹林里。
禹木覺得墮天這樣確實有些過分,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責備道:“你這話也太傷人了吧?都快把人家說哭了。”
“我就是覺得他跟著太不吉利了,路就這么一條還用得著他帶么?”墮天噘著嘴,雙手插在胸前,臉上清晰地寫著“蠻不講理”四個大字。
“墮大仙子,下不為例。”禹木無奈說道。
“好嘞,下不為例,反正不會再遇到這個吊死鬼兒了。”墮天嘿嘿笑道。
兩個人順著山路一直往上走,一路上沒了哭喪著臉的縊鬼,墮天心情大好。
“幽冥山上一仙女,仙女名字叫墮天,墮是……”
前邊墮天的“山歌”聲戛然而止,禹木隨口問道:“怎么不唱了,沒詞兒了么?”
只見墮天轉過頭,笑嘻嘻地問道:“禹木,我錯了。”
“你什么錯了?”禹木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我不該趕走縊鬼的。”墮天露著兩排整齊的大白牙,尷尬地笑道。
“你能想通我很欣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沒事兒的。”禹木隨口說道。
等他走到墮天身邊的時候,嘴角突然一抽,喃喃道:“我能收回剛才的話么?”
“不!你不能!你都原諒我了!”墮天鼓著香腮說道。
“但現在前邊三條路我們怎么選!”禹木捂著額頭,真是被墮天坑慘了。
“那我怎么知道會有這么多路……”墮天蹲在地上委屈地說道。
“要不你飛上去看看?”
“飛什么飛,這四周枝杈這么多,根本飛不起來好么!”
兩人在路口惆悵的時候,縊鬼突然又冒了出來,干咳兩聲,對二人說道:“你們要是態度好一點,我還是能帶你們出去的。”
一瞧縊鬼回來了,墮天連忙站起身,扭捏地道了歉:“我不該那么數落你,雖然是事實,但是確實說的有那么一丁點不那么入耳,畢竟忠言逆耳對吧?”
禹木低聲提醒道:“你這是道歉嗎?還想不想出山了?”
“我,墮天,對不起縊鬼大人!”墮天淑女地行了個禮,轉過頭惡狠狠地對禹木說道,“這樣可以了吧?死木頭!”
“不打緊,我這就帶二位出山,二位跟我來就行。”縊鬼也算大度,擺了擺手,向著中間的路走去。
“我就說該走中間的吧?你還不信!”墮天哼道。
“大仙,你什么時候說的?我怎么沒聽見?”
“我心里說的,你這都沒聽見,趕緊面壁去!”
瞧著墮天無處撒氣,禹木也不再多說什么,安安靜靜當著“受氣包”。
小虛山,越往里走,越是昏暗。
不知何時,已經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我們是快到奈何橋了么?”禹木向前邊的縊鬼問道。
“奈何橋?”縊鬼頓了頓,結巴地說道,“對……再一會兒就到了。”
跟在縊鬼身后,禹木突然覺得眼前這只縊鬼好像有點不對勁。
眼看前邊出現一條小溪,小溪上有一座木橋。
“這是奈何橋?”墮天一臉失望地問道。
“對,這兒就是奈何橋,你們等著,我去給你們找孟婆去。”縊鬼眼珠滴溜溜一轉,倉促地說道。
“這縊鬼不是之前給我們帶路的,這兒也根本不可能是奈何橋。”禹木認真地說道。
“我也覺得他有點問題,不過,我看著和剛才那只長得一樣啊。”墮天不解地問道,“難不成是雙胞胎?”
“你看橋邊兒的兩只小鬼,不覺得有點不像好鬼么?”禹木指著木橋問道。
“這還不簡單,把《百鬼名冊》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墮天突然說道。
禹木一時之間還真把這件寶物給忘了,連忙翻了翻冊子。
這《百鬼名錄》已經收錄了不少類型的鬼,禹木一頁一頁向后翻著。
突然,他翻到第26頁的時候,停了下來,念道:“026厲鬼,復仇之鬼,能化身成其他鬼的模樣,尤其喜歡化成猙獰鬼、縊鬼的模樣……”
“難道剛才的縊鬼是厲鬼所變?”墮天連忙問道。
“有這種可能。”禹木連忙又往后翻了翻,很快便找到了橋兩側站著的鬼的信息,“029毛鬼,遍體生毛,毛有黑色、紅色、白色多種,生有三只眼睛,性格殘忍。”
“這么說的話,這里絕不是什么奈何橋。”墮天很快也反應過來了。
“快走。”
禹木拉著墮天轉過身,剛想離開,便看到來路已經被人截斷。
十幾只毛鬼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兇神惡煞地盯著禹木二人。
“果然是圈套,怕是我們一進山就已經被盯上了。”禹木沉聲道,“我們沖出去。”
“呀吼!”
就在兩人要離開之時,樹林中竄出四只惡鬼,拎著兵刃便向二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