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握著哭喪棒,擋在黑無常身前,咬著嘴唇說道:“那姑娘是我傷的,閻王的命令也是我唆使違背的,跟判官和哥哥都沒關系,我愿意回去領罪!”
“你讓開。”黑無常將索命鉤扔在地上,對七郎說道:“七郎,你身后那人確實是判官要的人,為何閻王要保他們,我兄妹不得而知。拘魂鬼阻我兄妹辦差,我們本無意為難他,可他頻頻下死手,我們這才追到這里,討個說法,還望向閻王稟明。”
“你們死在這里就可以了,沒必要去見閻王了!”
拘魂鬼見黑無常手上的索命鉤已經放下,這會兒正是要他命的好時機,身邊拘魂爪快速飛出,直取黑無常胸膛。
“哥!”
白無常飛身擋在黑無常跟前,準備為照顧了她這么久的哥哥做最后一件事。
“閃開!”黑無常也連忙喝道,將白無常拉到一邊。
“你們都給我……”
拘魂鬼還沒說完話,拘魂爪便停在了白無常身前。
低頭看著透過自己身體的兩把利器,滿眼驚恐地回頭望著七郎,喃喃道:“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抱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七郎淡淡地回道,“走得不明不白,或許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懲罰。”
禹木看著墮天手中的鬼羽劍,輕輕笑了笑。
“你?”
“別誤會,我可不是為了救那個白無常,我也只是純粹看不下去這個拘魂鬼難看的嘴臉而已。”墮天傲嬌地回道。
禹木明白,墮天這一劍,已經表明了一切。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原諒。
拘魂鬼消散之時,使執杖鬼和食氣鬼才剛剛趕到。
“七郎,你做什么!”食氣鬼不明所以,厲聲問道。
“這還用問嗎?七郎肯定是倒戈了,今天就是拼了我這條命也要替拘魂鬼大人報仇!”使執杖鬼掄著硬棒就朝著黑白無常砸去。
黑無常單手接住硬棒,沉聲喝道:“要打,也等給等會兒!”
轉過頭,黑無常向七郎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要救我們?”
“既然諸位都在,那我就直說了吧。”七郎從身后掏出一卷帛布,一字一句地念道,“傳閻王大人之令,拘魂鬼勾結小虛山惡鬼,立斬無赦。”
“你手里的帛布,真是閻王所書?”食氣鬼還是不信。
“你們一查便知。”七郎手一揚,將帛布扔給了食氣鬼。
接過帛布的幾人,一眼便看到了帛布上閻王的法力印記。
拘魂鬼已除,明日就是鬼母發難之日,七郎覺得是時候讓他們知道這其中原委了。
樹神耳目眾多,七郎怕被窺聽,便帶著眾人出了山,這才將前因后果交代給了眾人。
白無常聽完七郎的話,難為情地說道:“這么說的話,是我錯傷了墮天姑娘……”
黑無常向墮天拱手致歉道:“不管初衷如何,我兄妹確實出手傷了姑娘。姑娘方才還出手救了我們,這是我們兄妹欠姑娘的。只要閻王大事一了,黑無常自當任憑姑娘處置,但請饒我妹妹一命。”
“哥,是我出手傷了墮天姑娘的,我自己還!”
性子倔強的白無常,實在不愿再讓哥哥替自己償還罪孽,執著哭喪棒便向自己腹部刺去。
“你還想再欠我一條命么?”墮天沉聲喝道。
“我……”白無常手中哭喪棒停在肚子前,豆大的眼淚兒落了下來,“我不想……”
“把哭喪棒給我。”墮天伸著手,對白無常說道。
“墮天姑娘,我妹妹也是遵從判官的命令才出手傷你的,請……”黑無常連忙求請道。
禹木早就看出墮天的心思,勾著黑無常的脖子笑道:“放心,她要報仇就不會救你們了。”
白無常早就有了覺悟,將哭喪棒交到了墮天手中,閉上眼睛說道:“來吧。”
接過哭喪棒,墮天將白羽伏在上邊,朝著白無常的肩膀打去。
墮天的白羽隔絕了哭喪棒上的法力,打在白無常身上,根本不痛不癢。
“我還回來了,現在,各不相欠。”墮天丟下哭喪棒,噘著嘴說道。
“謝謝。”黑無常也不知道該說著什么,最后就憋出這兩個字。
“再客氣下去天都快亮了。”禹木對眾人說道,“之前的事情,既然都是誤會,都沒放在心上了。不過眼下,還有一件事想請大家幫忙。”
“你是說奕鶯的事情么?”七郎皺起眉頭,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們都是閻王的人,若是私下去救奕鶯,就等同于違反閻王的命令。再者說,閻王法力高強,奕鶯又是他的女兒,連他都覺得無計可施,我們又能做什么?”
七郎是個瀟灑隨性的人,但是在小虛山這龐大的勢力面前,自己也是有心無力。
“我兄妹二人的命是禹木、墮天二位恩人保下的,就算是違背閻王的意愿,我們也在所不惜。”黑無常說道。
“嚴重了,你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營救奕鶯的事情,也全憑你們自己的意愿。但起碼,我希望你們不要阻止我們,可以么?”
黑白無常的立場已經在禹木這邊,禹木倒是不太擔心他們。
但是七郎就不一樣了,從他知曉事情原委就能看出來,他跟閻王的關系不一般,很有可能會阻止自己和墮天。
七郎扛起破魂槍,站起身,言語中滿是無奈:“你們現在做的事,我身為閻王的人,已經不得不管。不過,若是現在跟你們動起手來,得利的也不過是小虛山的那幫惡鬼。我可以答應你們不插手此事,但是使執杖鬼、食氣鬼和黑白無常,他們四人也不能出手幫你們。”
禹木明白這是七郎為了保存實力的無奈之舉,畢竟拘魂鬼已經伏法,閻王這邊的戰力被削弱了不少。
“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救了奕鶯就帶她離開幽冥界吧。”七郎隨口說道。
“閻王沒有把握滅掉鬼母嗎?”禹木聽他的意思,對于這一戰好像并沒什么信心。
“拘魂鬼早就開始在閻王的飲食里下毒了,現在的閻王,一身法力也就還剩下三成。”七郎沖黑白無常笑道,“我們哥幾個到時候可得賣點力,運氣好,估計有個三四成勝算。”
“我們本就是閻王手下的武將,這種時候,自然全力以赴。”黑白無常拱手回道。
“嗯,我們二人雖說無法與‘四神’抗衡,但是收拾個‘戰鬼’還是沒問題的。”食氣鬼也點頭應道。
七郎所說的三四成勝算,并非空穴來風。
禹木粗略盤算了一下鬼母和閻王的戰力。
先不管鬼母和閻王手上的兵力相差如何,單就上層戰力來看:小虛山有鬼母、兩大鬼王、“四神”、“五大戰鬼”;而閻王這邊,只有七郎、黑白無常、使執杖鬼、食氣鬼。
“五大戰鬼”雖說已經被自己和墮天廢了兩個,只剩下倀鬼、僵尸和猙獰鬼三個戰鬼,但閻王這邊也只有食氣鬼和使執杖鬼可以與他們抗衡。
“四神”中,五通已經被墮天廢掉,剩下的還有大勢鬼、樹神和神通鬼,想必七郎和黑白無常三人要應付他們,也不會輕易落敗。
而主要的問題就在于閻王本身。
全盛時期的閻王根本不會把鬼母和鬼王放在眼里,但是現在,閻王自身法力被毀,鬼母手上又有奕鶯做底牌,要說起來,確是兇多吉少。
“木頭,你在想什么?”墮天見禹木有些猶豫不決,“你不想去救奕鶯了?”
“奕鶯是一定是要救的,但是如果救了奕鶯,卻把整個幽冥界拱手送給鬼母,我們就算救出奕鶯,也決計離不開這幽冥界。”禹木分析道。
“對于這件事,我們也做不了什么,你們只能靠自己了。”七郎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拱手道,“今日之別,興許便不會再見,希望你們能順利救出奕鶯,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保重。”
目送七郎幾人離去,禹木和墮天正準備再入小虛山之時,身后突然一聲獸吼響起。
“這是什么聲音?”墮天望著身后發出瑟瑟聲響的草地,警惕了起來。
“奕鶯的事交給我,你們速去閻王大人那里助陣。”
禹木和墮天同時聽到這么一句,林子里便安靜了下來。
這聲音不是來自外界的,而是來自神識的。
“木頭,這是誰在說話?”墮天一時之間也沒定位到那野獸的位置,向禹木問道。
禹木起初也猜不出到底是誰,直到他想起在不祥之地的事情,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走,我們去追七郎他們。”
“就這么走了?他說交給他,就真交給他啊?萬一是騙子呢?又或者他根本沒那個能耐呢?”墮天皺著眉頭不解地問個不停。
“他有沒有這個能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要是救不出奕鶯,回頭就等著跪搓衣板去吧,”
“說什么呢,亂七八糟的。”
墮天也不知道禹木嘴里到底說得是誰,也懶得再問,氣呼呼地跟在他身后,嘟囔道:“說救人的也是你,說不救的也是你,你個死木頭……”
去閻羅殿的路很好找,兩個人一路上也沒追上七郎他們,想必他們回去得很匆忙。
越是逼近閻羅殿,禹木越覺得事情不對勁。
路邊竟然已經有不少受傷的鬼差。
“你們這是怎么了?是誰打傷你們的?”禹木連忙向其中一個喘著粗氣的鬼差問道。
“是鬼王,他們,他們造反了……”那鬼差眼中滿是恐懼,抓著禹木的衣服請求道,“快去保護閻王,快去……”
禹木跟墮天對視一眼,他們剛從小虛山趕過來,鬼王的人明明還沒出動,怎么這里的鬼差會說是鬼王所為。
“我們快去看看,要是鬼王他們提前發難,恐怕閻王的贏面更小了。”
兩個人連忙向著閻羅殿跑去,一路上,鬼差和毛鬼死傷無數,留下漫天的死氣。
“二位,這么急是趕著去哪?”
閻羅殿頂樓,一只老虎模樣的惡鬼沖下邊的禹木和墮天喊道。
“墮天,你先去幫他們,料理完這家伙我就進去。”禹木低聲提醒道,“保護好自己。”
“放一萬個心,我確實怕閻王的法力,但是這群惡鬼,再讓他們修煉幾萬年也那我沒轍。”墮天信心滿滿地回道。
“我有說過讓你們走么?”
閻羅殿上,俯身沖下來的這只惡鬼便是“五大戰鬼”的老大倀鬼。
“你們一個都不能進去!一個都不能!”
倀鬼空中一個轉身,飛速擲出幾根鋼釘,擊向前方的墮天。
本來打算離開的墮天沒想到倀鬼出手這么快,幾根鋼釘就在自己眼前劃過。
“墮天,你沒事兒吧?”禹木見墮天停了下來,連忙問道。
但是見她身上沒有受傷,鋼釘也都打在了地上,皺眉問道:“怎么了?”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滅了這只花貓。”墮天沖禹木笑道,“里邊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轉過頭,墮天不再理會禹木,羽翼一展便沖向了倀鬼。
墮天的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禹木趁著機會連忙沖進了閻羅殿。
進了閻羅殿的大門,是一個面積很大的外院。
院落里已經沒了人,想必七郎他們都已經進去了。
禹木剛往前幾步,背后的門便落下下來。
本來空無一人的院子,突然出現一個盤膝而坐的惡鬼。
這惡鬼模樣和善,只是生著獠牙。
“我是大力鬼王,你是叫禹木嗎?”大力鬼王緩緩睜開眼睛,向禹木問道。
“你就是另一個鬼王?”禹木皺眉問道。
禹木在鬼殿上偷聽他們說話的時候,只看到了獨角鬼王,倒是沒注意大力鬼王在不在。
“說得對,我就是另一個鬼王。”大力鬼王淡淡笑道,“你和外邊那位墮天姑娘,在鬼殿上偷聽我那弟弟和‘四神’說話的時候,我就在你們身后。”
此話一出,禹木眼睛立馬瞪了起來,心想這怎么可能,自己和墮天明明已經很小心了,怎么還會被發現,還被人繞到了身后?
“你這話有什么憑據?若真是如此,你為什么沒有出手殺了我們?”禹木厲聲問道。
“我不殺你們,是因為我覺得還不到時候。”大力鬼王站起身,晃了晃脖子,繼續說道,“小虛山上,鬼母為尊,我那弟弟為‘鬼王’,他們一直在籌劃扳倒閻王,這你已經知道了。”
禹木不懂大力鬼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警惕地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