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別白費力氣了,你是出不去的。”一旁的大勢鬼突然笑道。
“你這話什么意思?”鬼王厲聲問道。
“‘閻羅禁制’,只要是幽冥百鬼中閻王想要控制的,就沒人能逃過,你既在‘百鬼’之中,又怎么可能不被困住?”大勢鬼一邊說著,一邊淡然地走出了“閻羅禁制”。
“那……那為什么你沒事兒……”
鬼王見鬼母、樹神、猙獰鬼都被定住了身形,唯獨大勢鬼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悠哉地走了出去,突然發覺事情有些不對頭。
“閻羅殿里,你們有拘魂鬼做內應,難道小虛山里,閻王大人就不能有個內應嗎?”大勢鬼淡淡說道。
“大勢鬼!我小虛山待你不薄,為什么背叛我們!”鬼王厲聲問道。
“算了,人各有志,何況我們這位閻王大人最會籠絡人心了,我說得對不對?”鬼母沖著閻王說道。
“今日之事本就不該發生,修羅,你也冷靜冷靜吧,等那件大事一了,我定會給你個滿意的答復。”閻王語重心長的回道。
鬼母策劃至今的一場“謀反”,到最后竟然以小虛山慘敗收場,五大戰鬼幾乎全滅,四神中五通、神通兩人身隕,大勢神叛變,只余下樹神一人。
再反觀閻王這邊,手下戰將雖說都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唯有叛徒拘魂鬼伏法,其余人皆都活著。
鬼母本不服閻王,覺得他不配坐這幽冥界的主人,但眼下,在他一手好算盤之下,也是不得不認栽。
“我帶兵反叛,你想怎么處置我?”鬼母扔出一個鬼牌,繼續說道,“這是小虛山的令符,你拿去吧。”
“母上,我們還沒輸,只要沖破這‘閻羅禁止’,集合小虛山的兵力,鹿死誰手還不知呢!”鬼王仍是沒有放棄,拼命尋找著這陣法的弱點。
“冥頑不靈,讓你這樣的人當這下一任閻王,我可放心不下。”
閻王其實一直以來也在觀察獨角鬼王和大力鬼王兩兄弟,他們雖不是自己的孩子,但確實是幽冥界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二人的性子都不適合這閻王之位。
獨角鬼王性子剛烈,生性殘暴,先不說這“殘暴”的性格,但是這剛烈的性子就成不了事;而大力鬼王性子溫和,卻偏偏沒有主見,一切隨緣,沒有半點“王者之氣”。
要說起來,閻王在這個位子上的時間確實夠久了,之所以一直沒有退位,實屬有些歷史原因。
“禹木,趕緊去吧,就別在這兒聽我們家長里短的了。”閻王說話間,將地上的牌子撿起,扔給了禹木,“這令牌你也拿去,就跟小虛山那些兵將說鬼母已經棄暗投明。”
“好,我這就去。”禹木剛走出幾步,突然想起了奕鶯的事,便又問道,“奕鶯她到底在哪里?”
“你們去奈何橋找找吧,興許能找到她。”閻王閉目沉思道。
“閻王,你難道還要鶯兒再入一次輪回?到底要讓她受多少罪你才能心滿意足!她是我修羅的女兒,也是你女兒啊!”
鬼母雖說一直關著奕鶯,但是并不打算對奕鶯怎么樣,畢竟那是自己的女兒,但閻王卻一次次讓奕鶯重入輪回,歷經萬劫,這讓鬼母實在于心不忍。
奕鶯是閻王唯一的女兒,閻王雖是這幽冥界的主人,但也是一位父親,又怎么會不疼惜自己的女兒,讓她一次次重入輪回,實在是有些不能吐露的原因。
“奕鶯之事,你去了奈何橋自然知曉,別再耽擱了。”
禹木點頭應了一聲,帶著小食靴鬼,連忙出了內殿。
長廳里除了那條紅毯,依舊什么都沒有,冷冷清清的,正門外應該就是大力鬼和食靴鬼兩人,也不知道最后誰贏了。
禹木本來是從食靴鬼挖的地道里進來的,但是眼下為了趕時間,禹木還是決定從正門走,萬一食靴鬼需要幫忙,還能搭把手。
合掌推開正門,眼前的一幕差點把禹木的下巴給驚下來。
“我說二位,我們在里邊打得熱火朝天,你們在這吃火鍋?”禹木不滿地聞著滿院飄香的肉味兒,肚子咕咕直叫。
“老爹!我也要吃!”小食靴鬼從禹木肩膀跳了下來,一溜煙兒跑到了老爹的身旁。
“閨女,這是你大力鬼王叔叔,快叫叔叔。”食靴鬼抱著閨女大笑道。
瞧著眼前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禹木實在是有些搞不懂,苦笑問道:“鬼王,你這是也反水了?”
大力鬼王吃了塊肉,放下筷子,雙手合十,淡然笑道:“我只是這幽冥界中的一個小角色,至于誰當這主子,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還真是佛系,那不打擾二位吃火鍋了,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一步。阿肥,你跟老爹先吃,回頭我再來找你。”
“好的,大哥哥!”小食靴鬼開心地回道。
“阿肥,姑娘,你怎么還有新名了?”
“他們亂叫的!”
聽著身后父女倆開心的聲音,聞著誘人的火鍋味兒,禹木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袖子一抹,快步離開了院子。
剛推開門,幾只黑毛鬼便倒了進來,身上綁著白色的絲線,哀嗷著向禹木求饒道:“大人,行行好,放了我們吧!”
再抬眼,門口竟全是被束縛了手腳的厲鬼和黑毛鬼。
“最后一個。”
遠處,又是一只黑毛鬼被扔到了閻羅殿門口。
禹木瞅著不遠處正在撣著灰的墮天,高聲喊道:“墮天!”
“木頭,你那邊怎么樣了,我把小虛山的大鬼小鬼都給抓來了!”墮天開心地飛了過來,踢了一腳旁邊的黑毛鬼,“這些家伙真是可惡,趁著我和倀鬼比試,竟然偷襲我。”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惡鬼都給綁了?”
“不然呢,我又不知道到底誰偷襲的我,反正他們都長得一個樣兒。”墮天理所當然地回道。
“對了,那只倀鬼呢?”禹木掃了一圈,也沒看到倀鬼的影子,嘴角一抽,“你不會是直接把他做掉了吧?”
“沒有啊,他現在蠻好的。”墮天翻了個白眼,嘿嘿笑道。
“我……我在這兒呢,快……放我下來……我不行了……”
尋著那虛脫的聲音,禹木抬頭向著“閻羅殿”那塊匾額望去,倀鬼正鼻青臉腫的被掛在牌匾下邊。
“這不是戰鬼大人嗎?挺有雅興啊,在這牌匾底下蕩秋千滋味如何?”
“我……我要把你們碎尸萬段,你們等我下來……一定……”倀鬼有氣無力地罵道。
“不用等了,我這就放你下來。”禹木捏了個石子,手指一彈,便擊斷了倀鬼背后的白線。
倀鬼沒想到禹木真會放自己下來,連忙調動身體里僅存的魂力,翻身穩穩落地,冷哼道:“剛才是我一時大意,才會被你得手。我會讓你們知道,把我放下來是你們這輩子辦得最后悔的一件事!”
“這家伙真煩,墮天,把他再搞上去。”禹木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死木頭,本來在上邊綁地好好的,你非給弄下來,弄下來還嫌煩,又得重新綁,真是費勁。”
墮天隨手化出白線,纏在倀鬼身上,一躍而起,將繩子在匾額上繞了一圈,又落了下來,手一拽,倀鬼又升了上去。
將繩子遞給一只黑毛鬼,墮天囑咐道:“可千萬別撒手,你要是撒了手,你們老大可就摔死了。”
那黑毛鬼哪敢說個不,哆嗦著接過白線,賣力地拽著,生怕把自己老大摔著。
又回到匾額下邊的倀鬼,鬼哭狼嚎地喊道:“你們是不是人!人家話都沒說完!又把人家當風箏放!上邊風大不知道嗎!會吹壞的!”
“哪兒這么多廢話,倀老鬼,我跟你說,看清楚了,這塊牌子是小虛山的令符,鬼母有令,帶領小虛山的眾鬼火速退回小虛山,否則你懂得。”禹木搖著手中的令牌喊道。
“什么?令牌?我看不清,離得太遠了!”倀鬼大喊道,“肯定是假的,你個混小子,敢假傳鬼母令,我跟你說你死定了,這事兒要是讓鬼母知道,可不只是抽筋扒皮……”
“你廢話是真的多,信不信由你,令牌給你了,要是摔壞了,等著被你家主人磨成粉吧。”
禹木隨手一揚,將令牌扔給了倀鬼。
倀鬼手腳都被綁著呢,哪能多余的手去接牌子,連忙喊道:“別扔啊,手綁著呢!”
眼見牌子已經近在眼前,倀鬼沒了轍,直接上了牙。
一口尖牙叼著牌子,既怕力氣大了把牌子咬壞,又怕力氣小了把牌子摔下去。
倀鬼嘴里有牌子,一時之間也沒法說話,只能瘋狂扭動身子,一個勁兒的沖下邊的黑毛鬼使眼色。
黑毛鬼見他這么激動,一副想要掙扎的樣子,也有些不明所以,向旁邊的哥們問道:“老大什么意思,是讓我放繩子嗎?”
“不知道啊,你看老大一個勁兒搖頭,是不是不想讓你放手?”一旁的厲鬼瞅著倀鬼也沒什么主意。
“但我怎么覺得老大一直在掙扎,想下來?”黑毛鬼皺著眉嘀咕道。
“老大,那我放手了!”黑毛鬼大聲喊道。
倀鬼一聽他要放手,心想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殘,連忙瘋狂搖頭。
底下厲鬼這回看明白了,對黑毛鬼說道:“我覺得你剛才說得對,老大一定是想下來,你看他那樣子,多激動,說不定一下來救封你個小隊長當當。”
黑毛鬼一聽這話,連連點頭,愉快地松了手。
它這一松手,倀鬼立馬向著下邊摔了下來。
倀鬼心想就是自己碎了牌子也不能碎啊,一咬牙,一狠心,后背沖著地面,準備硬扛,誓死也要守護令牌。
“轟!”
一聲巨響,倀鬼“安全”著陸。
后腦著地,倀鬼一度暈死過去,但是靠著拼死守護令牌的信念,總算回過了魂。
一直咬著牌子的嘴巴已經沒了知覺,倀鬼連忙翻身,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
看著那塊滿是血跡,連個牙印都沒有令牌,倀鬼哭了。
除了牌子,吐出來的還有一顆、兩顆、三顆……八顆半牙。
倀鬼破口大罵道:“誰弄得這鬼牌子,早知道這么硬老子就直接扔地上了!”
轉過頭,沖著黑毛鬼,氣得鼻子都歪了,邊哭邊罵:“你個王八蛋,誰讓你放手了,我讓你千萬別放繩子,找幾個人墊在下邊我先把牌子扔下去這都聽不懂嗎!你賠我一口能吃肉,能啃骨頭的大白牙!”
“我……您支支吾吾的都哪兒懂啊……”黑毛鬼呲著牙,不好意思地回道。
“還給我呲牙,是嘲笑我沒牙了嗎!真是反了你們這幫王八蛋了,我今天必須教教你們什么是規矩!”
倀鬼剛想扭著身子找黑毛鬼算賬,突然一聲脆響。
“咔!”
“額滴腰啊!”
“這一嗓子,還真是痛徹心扉,老哥,我們先撤了,后邊的事兒你們自己處理吧。”禹木拍了拍倀鬼的肩膀,苦笑著離開了閻羅殿。
“我們現在去哪?”墮天望著小虛山的方向,噘著嘴問道,“不是有人去救奕鶯了嗎,怎么這會兒了還沒動靜,那人到底靠不靠譜?”
“他在人間界倒是挺靠譜,但是在這幽冥界,就不知道還靠不靠譜了。”禹木聳聳肩回道。
“那我們再去一趟小虛山?”
“不了,直接去奈何橋。”
“奈何橋!好啊好啊!我想嘗嘗孟婆湯!”墮天開心地像個孩子,“對了對了,還有孟婆,忘川河,據說高峰期的時候奈何橋還要排隊呢,我們快走!”
“你是把那兒當旅游景點了嗎?”禹木尬笑道。
“管它呢,怎么著不得去嘛,順便看看風景也不錯對不對?”墮天挽著禹木的胳膊,剛走兩步,突然停了下來,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個,奈何橋怎么走?”
禹木將墮天的手拿開,給了她一張圖紙,回道:“抱著圖紙走,應該不遠。”
“好嘞!墮天小分隊集結!下一站:奈何橋!”
跟在墮天身后,看著她舉著粉嫩的小拳頭,禹木不僅有些失神。
許久,喃喃道:“興許,再舉個小旗兒,墮天真能當個導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