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武器的堆垛,“一哥”決然地俯沖而下,如同戰場上的狂暴戰士,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感染的董卓也跟著癲狂地大叫:
“沖啊!一哥!”
而同樣騎在鷹背上的張洛可就沒有他那樣的好心情了。
雖然“一哥”的速度確實很快,但張洛下意識里還是覺得,此時被落在身后的嵇康不會讓他們如此輕易地接近那堆武器。
而且,就算己方搶先到達堆垛,又能如何呢?反正憑他們現在這副袖珍的身體,想要再次利用這些武器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占領堆垛的初步目的也只是暫時的防御罷了,接下來究竟該如何戰勝嵇康仍是一個難解的問題。
似乎是為了印證張洛的猜測,就在董卓指引著“一哥”
不顧一切地俯沖的時候,奔跑中的嵇康忽然從袖口中變戲法似地變出一支和堆垛里形制一模一樣的火銃。
“他的身上還有這種武器!怎么會,既然如此,那剛剛他為什么不還擊?”
時刻注意著嵇康一舉一動的張洛見情于此,心頭登時升起一塊巨石。
還不等他將前因后果考慮清楚,下方的甲板上已經響起連續的三聲銃鳴。
“嘡嘡嘡——!”
三聲銃響連續不斷,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嵇康打放一支火銃便立刻將其丟掉,然后瞬間換上另一支的話,張洛甚至會將這銃聲誤以為是某種自動步槍發出的聲音!
銃彈的速度非肉眼所能看清,事到如今,張洛也不作他想,能否僥幸避免中彈,此刻就全憑天命了!
下意識的低頭閉眼,張洛在銃聲響起的同時,便感覺到了兩股清風從耳畔疾速地掠過。
但當第三聲銃響的時候,張洛忽覺身下的蒼鷹猛然一震,隨即眼前的景物突然開始無限地回轉。
與此同時,一聲悲鳴在腦袋中蕩過,張洛知道,“一哥”中彈了!
被火銃擊中的“一哥”在半空中不住地旋轉,如同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
“陀螺”此刻好像被一支棒球棍所擊中,早已偏離了原來的方向,折向貨船右弦的甲板墜落。
而在快速的回轉中,兩個小人兒的身影也被甩飛了出去。
粉色的那個好巧不巧地飛向了船頭,黃色的那個則不幸地飛出了甲板,眼看就要掉落海中。
下一刻,“一哥”啪地砸碎了甲板,董卓摔在船頭暫時陷入了暈厥,而張洛,船上的所有人都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哈哈哈!”
對自己三銃斃三敵的戰績十分得意,嵇康忽然止住腳步,沖著下場慘淡的對手放聲大笑。
“你們難道真的以為我手里再沒有火銃了嗎?年輕!”
“我之所以不在最開始的時候反擊,就是我清楚地知道在那么遠的距離下,僅憑三發銃彈就擊斃你們的目標不可能實現。”
“不能正確地估計戰場形勢,就是你們之所以會失敗的根本原因!”
原來,嵇康的手里只剩下那三支未被擊發的火銃了。
而他的幸運就意味著對手的不幸,當張洛、董卓,乃至智力非凡的蒼鷹“一哥”同時倒下的時候,普萊德號貨船的甲板上再次響起震天的哭聲。
那些被嵇康變成小人兒的旅客,直到現在還活著。
“哭,哭!剛才你們怎么那么老實,難道還指望著他們會就你們嗎!”
小人兒們的尖叫吵得嵇康有些心煩,不過轉念一想,不管怎么說,自己到底還是最后的勝者,隨即倨傲地笑道:
“哼哼,其實就算他們最后能贏得了我,你們就覺得自己會得救嗎?”
“別做夢了,像你們這樣沒有才能的普通人,在我們的眼里和螻蟻沒什么區別!”
“記住了,沒有任何異能使者會在乎你們的死活!”
說著嵇康一腳將離他最近的那個小人兒踢到了海里,這樣的舉動立刻讓船上的小人兒們哭叫得更厲害了。
事實上,那些小人兒們方才之所以不哭不鬧,只不過是被幾個異能使者之間的激烈而詭異的戰斗嚇傻了而已。
本來被變小之后,所有旅客的腦袋幾乎都已經處于了宕機的狀態,能夠想到戰場詭譎的戰斗的結果會影響自己性命的人,又有幾個呢?
踢飛了小人兒,嵇康的臉上并沒有任何憤怒或滿足的神色,似乎真像他說的那樣,結束一個普通人類的生命,對他來說,和踩死一只螞蟻,或碾碎一塊石子沒什么兩樣。
根本無法影響到他的情緒。
可即便如此,在前往船頭的路上,嵇康仍是將所有他能夠得到的小人兒們一腳一個,不分男女老少,統統踹到了茫茫的海上。
而且這樣的動作就跟人們日常里沒事眨眨眼睛,咬咬嘴唇一樣,沒什么特別的含義,不過是個慣性的動作而已。
剩下的小人兒們哪里見過這陣仗,絕大多數都被嚇癱在地,而等待他們的命運只能是和前人一樣,被踢到海里喂魚。
只有少數心思活絡、勇氣過人的,還記得一邊哭爹喊娘,一邊向遠離嵇康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逃竄。
就像面對垃圾場里的老鼠,嵇康也沒有過分追趕的興趣。
但有一只“老鼠”的舉動稍顯異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只“老鼠”身材矮小,但動作卻十分地敏捷,順著橫七豎八的繩索和救生設備,很快就爬到了瞭望臺的窗子上去。
瞪了一眼爬得比自己腦袋還高上接近兩米的那只靈活老鼠,嵇康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看了看手里最后那支打放完畢的空槍,嵇康狠辣一笑,盯著“老鼠”的背影道:
“要是真有下輩子,記住一句話,叫做銃打出頭鳥!”
說著嵇康胳膊一掄,空槍便像風火輪一樣,帶著呼呼的風聲,打著轉地朝“老鼠”的后心砸去。
“啪!”
鐵質的銃托砸在木質的窗臺,發出短促的聲音,而二者之間的單薄骨肉,沒有給它們的撞擊帶來任何的阻力。
像拍碎了一只蚊子,瞭望臺的窗戶上,多出了一篷殷紅的碎屑和液體。
窗戶后邊,一個水手模樣的小人兒突然睜開了眼睛,望著窗上的污濁痕跡,目光變幻,不知在思索著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