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奇異樹的最高處,張洛的胳膊奮力一甩,當時就把董卓拋了數米高。
隨著董卓的身體急速向上,綁在兩人之間的青藤立刻被拉得筆直。
就在董卓向上飛到了極限,即將往下掉的時候,樹梢處的張洛似乎突然暈了過去!
金色的碎發下,張洛的獨眼突然閉上,然后整個人就要往樹下摔倒。
如果張洛真的掉下去的話,肯定也會牽累董卓也一起摔到船上,到時候,以目前他們兩個所處的高度,即便僥幸摔不死,也難逃骨斷筋折的下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被張洛拋到上方的董卓突然睜開了眼睛。
感受著腰間傳來的向下拉扯的力量,董卓以他所能及的最大速度,飛快地抓緊緊繃的青藤鏈鎖。
瞪眼咬牙,像是在掄大擺錘,昏迷的張洛又被董卓從腳下拋到了頭頂上!
奇異樹的上方,浮空的兩人身形猛然交錯。
然后像約定好的一樣,當張洛上升到頂點的時候,又輪到張洛瞬間清醒,董卓把眼鏡閉上。
重復著董卓方才的動作,抓繩,掄臂,上拋,兩人間的位置如是交換了數次。
在青藤鏈鎖結實地連接下,他們的身影宛如鏈彈的雙錘,在空無一物的空氣中循環盤旋,交替向上。
就這樣,張洛和董卓憑虛御空,一直上游數十米的高度,直到張洛的手終于抓住了飛艇丟下來的繩索,這詭異的景象才終于終場。
指尖方一搭上繩索,張洛立即轉了幾圈胳膊,使繩索緊緊地盤繞在他的手臂上。
確定了自己已經切實地抓住了繩索,張洛緊繃的呼吸終于得到解放。
胸膛如同風箱,帶著衣衫來回地起伏,張洛氣息粗重地喘了又喘,就連耳邊都在嗡嗡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張洛總算稍稍恢復了一點體力,這才抽出空來,低頭往青藤鏈鎖的那一頭看去。
只見董卓還在昏睡,他的背部拱起,頭腳下垂,像是一只被人抓住了背脊的小貓。
見董卓平安無事,張洛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雖然他們交替上拋的動作看起來行云流水,可張洛知道,要實現這樣的高難度動作需要冒著極大的風險。
只要其中一個環節出現了差錯,兩個人就有可能命喪當場。
然而,在董卓昏迷的情況下,這時張洛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
沒錯,在方才的行動里,自始至終只有張洛一個人在努力,而董卓之所以會醒來,不過是張洛用能力暫時附在了他身上!
在繩索上又休息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張洛覺得他的體力又恢復了不少。
將腰間的青藤盤在自己的另一條胳膊上,纏了又纏,像農村用轱轆取水一樣,張洛一點一點地把吊著的董卓提到了自己的身旁。
將董卓并不魁梧的身子穩穩地夾在腋下,張洛昂首,觀察起飛艇的腹部,可除了刺目的白光,他現在什么也看不到。
雖然終于跨越數十米的高度,抓住了這條繩索,可張洛要面對的困難仍是不小。
最緊迫的就是,飛艇離他仍有百米之高,這段距離他又該如何跨越,難道就這么攀繩而上嗎?
估算了自己還剩下的體力,張洛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太高了。”
張洛自言自語道。
無論是連續的轉換身體,還是來回地擺蕩,都已經大大消耗了張洛僅存的體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求他繼續之前的奇跡,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尤其他還不得不帶著董卓這個“累贅”的情況下。
就在張洛為自己的魯莽而后悔,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之時,卻忽然感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在一點點地向上。
張洛面露嘲笑,譏誚道:“終于肯動手了嗎?我還以為你們想就這么把我摔死呢!”
隨著身體逐漸向上,張洛察覺到吹在身上的風也越來越猛烈,等他幾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劇烈的氣流猛然消失不見。
目不能視的白光中,張洛知道有人正抓著他的手臂,大力地把他往上撈。
下一刻,張洛的腳終于踩在了堅實的地板上。
周圍的光線驟然變暗,張洛下意識地把眼鏡閉上,舒緩了片刻,再次開眼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好像來到了一間空蕩蕩的庫房。
庫房的對角,是一道狹窄的小門,一束光線從門里透進來,打在一隊魚貫而出的士兵身上。
士兵們背后全都背著傘兵包一樣的裝備,手里還拿著張洛熟悉的武器——賈詡參與制造的火槍。
當最后一個士兵的背影在小門處消失不見的時候,張洛才收回他的目光。
“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次算來對地方了!”
就在張洛暗自慶幸的時候,忽然嗅到一股難聞的氣味,聞起來就像腐肉熬制的老湯,壓抑著人的口鼻,讓張洛幾乎喘不過氣來。
看都來不及看,求生欲讓張洛扭頭就跑,可腳下還沒邁出一步,便又馬上收了回去。
因為在他轉回身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飛艇的出艙口,在他的腳前不足一尺外的地方,就是他拼了命才逃離的茫茫氣海。
“啪啪啪——!”
就在張洛進退不得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三聲擊掌。
“精彩,著實精彩!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沒想到尊客您年歲不大,但卻能將能力使用的如此純熟,倒教我們這些老家伙們自慚形穢了!”
張洛聞言立即轉身,還沒等看清來人長相,便笑臉相迎道:
“閣下過譽了,我也只是偶然得計罷了,哪比得上你們這些前輩的老謀深算呢?”
張洛這句似夸似嘲,具體要怎么理解,就由著對方自己想吧。
說話的工夫,張洛終于看清那人的模樣。
只見他身材瘦削,但個子很高,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中分頭下,賊眉鼠眼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會心生不爽。
雖然那人衣著看似整齊,可莫名其妙地,張洛就是覺得他極其邋遢。
也許這樣的感覺是張洛的鼻子感受到的,因為之前那種刺鼻難聞的氣味,就是來自那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