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別來無恙!”
客廳的電視里,一群人演繹大戲。變幻的光影中,還清醒著的三人感覺這臺詞像一把劍,刺在自己心臟上,特別疼。
在死亡貼面而舞的時刻,哪有朗朗乾坤?哪有別來無恙?
他們是:一位近六十的爺爺,獨坐一張沙發,臉色陰郁;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妻,坐在長沙發上,分別摟著兒子、女兒,神色憂悶。后者縮在父母懷里,似是睡著了。
時光沉重如水銀。
三個清醒的大人并沒有感知到空氣的震蕩,渾不知兩只小機器人的到來。直到一圈金色火焰憑空燃起,從身上迅速卷過,抱著女兒的母親才驚醒過來,撕口尖叫。
“啊……!”
父親抱著兒子蹦起。
爺爺茫然地扭過頭來,看到了在兒媳上方燃燒的金火,眼睛突起,聲音結結巴巴:“火,火……”
母親仍然坐著,雙手飛快地在女兒身上拂動,檢查哪里被燒著了。小女孩迷糊糊地睜開了眼,耷拉著無力的眼皮,虛弱地道:“媽媽,我要困覺。”
徐盛已從大日金火中感知到了一只夜蝶,控制著火焰向大男人、小男孩罩去。三個大人心臟瞬間揪緊,大男人抱著迷糊的兒子快速后退,但火焰很快,稍瞬間已從兩人身上卷過。
沒有抓到夜蝶!
徐盛的心也揪緊了。
金火又迅速散開,卷向四周,掃向客廳其它地方。
仍是沒有!
估計,第二只夜蝶飛去了。
在這火焰不斷流竄時,一家五口抱成三堆,又縮回到了沙發上,緊緊地繃著心臟,警惕而忐忑地看著金火熄滅。
那到底是什么火?
從身上卷過,竟然燒不壞人,反而像溫水一樣淌過,還挺……舒服!
兩小從虛隱中顯出。
徐盛雖然想無聲無息地來、無聲無息地走,但救人為重,終究已將他們驚動。這個時候也沒可能直接丟下他們。
見了小機器人,三個清醒的大人把眼睛凸得更厲害,像要掉出來;迷迷糊糊的兩個小朋友也清醒了,在惶然害怕中多了幾分興奮和期待。
塔克開口道:“你們家進了兩只蝴蝶,我們在用這個火捉拿它們。你看,沒燒到你們哦。現在你們不能在這呆下去了。”
接下來,兩小抓著他們的腰帶,從窗戶飛下,將他們帶到大街上,匯合了下方的隊伍。隨后,擴大的隊伍向體育場趕去。
不談情感、道德上的考慮,把他們帶走主要是為了避免“夜蝶能入室”的消息被提前擴散。
是否立即向躍馬人通報“夜蝶能入室”,并不容易抉擇。
不通報,普通人茫然不知地遭受精英夜蝶的襲擊;
通報,無數人會離開家中,連夜逃離,如此讓普通夜蝶也加入了饕餮之宴……死的人或許會更多?
這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體育場上,一家五口看著飛走的兩小,心中涌出陣陣溫暖的激流。未來還不確定,但自己一家已被拯救了一次,且又進入了一個更安全的環境!
接下來,塔克仍跟著搜尋隊伍,有發現即通報消息。搜尋隊伍也不虧,在這種合作被確認后,他們的任務貢獻被提升了好幾點。而娜美則載著徐盛在附近五公里內搜尋。
倏忽間,天亮了。
“平靜”了一夜的躍馬縣迎來了白天。
徐盛已經一個多小時沒有收獲了。
這一夜下來,他殺了21只精英夜蝶,近130只普通夜蝶。但小半被他發現的夜蝶仍然逃走了,至于從未被發現的夜蝶有多少,那是誰也說不準。
他借著娜美懸浮在低空上,看著灰蒙天光下仍然安靜、冷清的縣城,靜默了好幾秒。
“走吧,我們回去。”
兩小開始提速,向著東方掠去。下方的高速公路上,正有無數運輸車蜿蜒成蛇,向著躍馬縣挺進。
希鳳家中,徐盛的真身也已從一夜修煉中醒來。
因為一塊珊瑚需要析出大量雜質才能成就一根靈生柱,用量較大,塔克會經常順路帶回一些珊瑚,徐盛據此煉制了十數根靈生柱,如今布置在家里,整個家靈能濃度極高,一夜修煉下來,進步明顯。
精神力緩緩增長。
大日真氣又點了一個竅穴。
扭了扭身體,徐盛抓起手機,臉色又難看起來。
蝴蝶之災擴散了!
以洪川鎮、大橋鎮為中心,向北、南、西三個方向又擴散了十多公里,分別蔓延到了良湖鎮、龍古鎮、興田鎮!西邊的興田鎮已經屬于另一個縣。
早餐后,一家人坐在電視機前。
電視上播放著躍馬縣內的情形。無數人神色凄惶,紛涌著擠上大巴、小車、面包車、私家車、軍用運輸車,見鬼一樣逃離而去。至少五千士兵已來到了躍馬縣,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從民居樓中抬出一具具尸體。
“怎么有這種怪物?這世道啊,哎……”徐奶奶不忍猝睹。
“太慘了……”徐父擰眉搖頭。
“這,這死了多少人?!”林秋英臉皮微顫。
徐盛默然,心里估計應該有兩千以上。
徐父皺著眉,看向徐盛:“這什么鬼蝴蝶殺不了啦?”
“不好說,短期內應該有點難。”
“那一片的人不都得要撤離?”
“對。”
“撤到哪去?”
“目前受到威脅的約為20萬人,周邊一些城、縣各分擔一點,是能夠安置下來的,關鍵是噬魂夜蝶接下來是否繼續漫延下去。在160公里的范圍內有包括省府在內的四個城市,約1500萬人,若這一片也崩了……”
對這個局面,徐盛只能發揮一些單兵戰術效果,也沒能力扭轉大局。
一家人打了個寒顫。
徐盛說道:“我們家大致是不用怕這種蝴蝶,不過你們這段時間還是要多修煉下,多鍛煉身體,未來也能多一分底氣。”
徐君文、林秋英欣然點頭。
十點多后,徐盛回到自己房間,從一個小玉盒中取出了其內的魂晶。
它虛白透明,泛有微弱的瑩光;與世無爭,卻有一股吸引心神的異力。
徐盛盤坐下來,將一股精神力沾附手心的晶珠上,開始凝神感應。漸漸的,他感知到了一股陰冷,并不劇烈,反而顯得虛渺,但很是致密,具有很高的濃縮度。
徐盛思索了一會,控制著精神力向晶珠內部探去。
剎那間,上述感受變得深刻了十倍,而徐盛也驗證了心中的猜測,這晶珠之內確實是一種與精神力同源,又更為高級的能量。其質地靈虛、空渺,卻透出凝實;其量級汪洋、寬厚,很是不少。
“可以吸收!”
徐盛心頭一跳,結束了探查,將晶珠以手指頂著貼在自己眉心,然后進入冥想狀態,以精神力小心翼翼引動珠內能量,開始回吸。
一股靈渺、空冷的氣息緩緩注入,一部分融入腦海,向心之源浸去;又一部分滲潤而下,散入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