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攤上買了包子和豆漿,一邊吃著一邊往陸家嘴的方向走。剛才謝路得有傳呼過來,告知了他們大概到達的時間。一對照,還早著呢。
她們?
咬一口包子,王建東這時候反應過來,胡曉輝和陳露一定是也跟著過來了。
想想也是,他們昨天應該都住在外婆家里。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建議,可以理解。只是,昨晚上自己和胡曉輝通電話的時候咋沒有聽她有說起過的啊?
街道這時候很多地段基本上已經面目全非,被拆得七零八落,早已不復當時記憶中的模樣。只是之前街道兩旁的那些樹木基本上還在,還能分辨出來出來當初模模糊糊的情形來。
因為上班方便的關系,王建浦現在一般都走的東昌路碼頭,往這里陸家嘴碼頭的時候比較少,就算是偶爾經過,也大都在晚上,不會像白天,比如現在眼前所見的景象這樣,裸露出來的一種坦誠。
前面是熟悉的小巷。意外的是,當年的大樟樹還在,剪頭發的簡陋攤位竟然也在。
還是那顆熟悉的高高大大的香樟樹,以及熟悉的隨便掛在香樟樹枝干上的硬紙板,上面還是用毛筆手寫的兩個熟悉的大字“理發”。
甚至連旁邊配鑰匙的攤位也在。只是,王建東不能肯定,這是否還是之前的那一家。
香樟樹下一如既往的熱鬧。還有好一些老人們圍在一張破桌邊打牌,可能是因為該出什么牌,好幾個人在大聲爭論著什么。
王建東特別注意到,有一個形容稍顯邋遢的老頭坐在板凳的一頭獨自喝黃酒,大上午的,好像都已經表現出來一股明顯的醉意了。兩眼木木呆呆的看著王建東向他們走近,卻沒有任何反應。
現場卻只有陳師傅一個人在忙碌。
王建東上前笑著打招呼。
老陳說了以后知道,他和老于兩人自從搬去金陽新村后,因為離這里有一段比較遠的距離,加上年級大了腿腳有時候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本來是想著要慢慢放手,不再來這里做理發的這門“生意”的。
但后來還是有很多以前的老相識老主顧主動找到他們繼續理發。加之他們倆之前在這里給附近的居民服務了好幾年時間,也算是有了感情,所以后來兩人決定,在星期天的時候,還是繼續回來這里老地方給老顧客們服務。
價格不變。手藝不變。顧客也基本不變。
說話歸說話,老陳手上的活計卻沒有一刻耽擱。旁邊還有好幾個老頭在排著隊的呢。
不過,在王建東看來,許久不見老陳的動作神態卻似乎要比以前更“年輕”了似的。他忍不住笑著問:“陳伯伯。我怎么看你現在的氣色,比上次見你的時候要好上很多的啊,越活越年輕了?”
“你笑話我?”老陳呵呵一笑,“用這種語氣說話?我是你長輩,好伐?”
王建東只笑。
“這叫做返老還童,曉得伐,小伙子。”旁邊有老人搭話,“現在老陳無事一身輕,休已經退了,休息的時間也有了,家里也住上老公房了。生活樣樣適意,怎能不越活越年輕?”
四周一陣哈哈哈哈的笑聲。
趁著間隙,兩人還各自向對方了一些熟悉的人的近況。
老陳感慨道:“照現在這樣拆遷的速度下去,要不了一兩年的功夫這些地方估計叫全部拆光,我們這些老家伙也就要在這里徹底消失了。
王建東知道,老陳他們在這里擺攤理發,實際上更多的則是想留住一份記憶和念想。賺不賺錢,可能早已經退而求其次了。
“哪怕自己不愿意,也沒有我們的用武之地了的啊。”
老陳用手指指四周,一再感慨:“你看看,都拆遷到眼跟前了。不過,做一天就算一天吧?自己年紀也大了,感覺腿腳也沒有以前那樣靈活了的。”
王建東不響。
事實上,老陳說的都是大實話。
舉目四望,到處都是已經在拆遷,或者是等待著拆遷的老房舊舍。陸家嘴這一帶拆遷的情形和速度在眼前就滿目可見,甚至都可以用滿目瘡痍來形容。
有些已經拆遷完畢,有些正在拆遷,有些正等待拆遷。明顯可以看出來戶主都已經搬走,連窗戶門框都已經卸掉,只剩下一張張張開的大嘴,滿是窟窿的一幢幢樓房。
告辭出來,王建東后繼續往前走。
不遠處的陸家嘴路上,塵土飛揚,滿載各種貨物的大卡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已然完全沒有了王建東小時候中記憶中陸家嘴安安靜靜的模樣。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片繁忙的建筑工地,還有越來越多的帶著黃色安全帽的建筑工人,以及講著全國各地不同方言的外地人。
不過,要說最大的變化,就是街道兩邊的小飯館,特別是那種最原始,最簡陋的小飯館入雨后春筍般明顯增加。這時候盡管不是就餐的時間,但是里面還是有很多人在就餐。
王建浦知道,這些小飯店小餐館有很多其實都是在工地那些人的家屬辦起來的。很多的時候,這些飯店服務的對象也是那些在工地的建筑工人。
事實上,這樣類似的小飯店,在自己工作的浦徐大橋建筑工地附近也有不少。隨著大橋的建設開始進入佳境,工人也隨之增多,超過千數。自然就有了與這樣小飯店類似的需求。
這些飯店價格很便宜,可能都讓人根本想象不到。
可就是在這樣的價格下,人家也在堅持,甚至還顧客盈門。
這就給了王建東不止一次的啟示,為什這么簡陋的飯店都能獲得好好地生存和發展,而謝路得的那個飯店,卻落得那樣的凄凄慘慘。
并且,謝路得他本身,還真的講是正規科班出身的呢?
原因在哪里
王建東總覺得,這一些現象確實值得自己,特別是謝路得去好好研究和學習的。他認為既然都是飯店,總歸其中會有某些相通之處的。
正想著這些,突然間腰上別著的傳呼機傳來“滴滴”兩聲提示音,原來是和謝路得約定的時間快到,尋呼機上設置的定時功能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