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輪渡過江。雖然是周末,但是船上行人卻并不多。
“這個點,估計都去看電視了。估計,家里人這時候也正在看那部電視劇的。”王建東心里笑道。剛才坐公交車的時候,乘客也不多。這與往常周末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部電視,確切的說,是指的最近電視臺正在播放的二十集電視連續劇《孽債》。
江風吹面,陣陣寒意。
月亮還是那樣的又大又圓。月光灑在江面上,一閃一閃的隨著波濤搖曳。
公交車轉公交車,再轉駁輪渡,耗時費力。但是王建東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今晚上最后何萍在大學校門口吟誦張愛玲里片段的真正意思。
如果那段話一個個拆開來,那些一個個的字面上的意思,王建東覺得自己都很明白。
可是把那些文字串聯在一起、又從何萍的嘴里抑揚頓挫充滿感情的成段背誦出來,并且是在那樣的情境下,王建東卻又覺得自己似乎完全都不明白了。
一直到現在,王建東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徹底想明白,何萍到底為什么毫無來由的突然間要背誦那一段文字?
背誦那么一段長長的文字的意思,又是什么?
她為什么要單單挑選張愛玲的那一段話?
或者說,她到底想借張愛玲的那段話來表達什么?
僅僅是因為今晚上的月亮,和張愛玲的那一段話相契合?可是,和月亮相關聯的名言名句,古往今來,不知多少,為什么卻獨獨是張愛玲?
王建東自然不會簡單的只那樣認為。
還有,何萍當時在背誦完這段話后,稍微在院墻根上站了一小會兒,再抬頭看了一會兒月亮,就離開往前走了。
此后,一直到車站告別的時候,何萍卻再也沒有和王建東說過其它的任何話,只一直低頭走路。
甚至在王建東上車以后,何萍也只是和他揮了揮手,罕見的沒有與往常一樣說再見。
而且,一直到車開出去很遠,王建東回頭,還能清清楚楚的看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何萍,然后她的身影在月色下越來越遠,越來越變小,直至最后完全看不見。
王建東緊緊衣裳,閉上眼睛。
既然這么長時間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暫時先不去想了。
不過,在王建東自己看來,不說其他,自己這一段時間就很有必要去找來張愛玲的這本書,看看里面到底寫的是什么內容。
盡管自己對這部沒有印象里沒有過,但是從何萍當時背誦的流利程度來看,至少她的記憶力還真是不錯。
呵呵,怎么想到記憶力這個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角度上來了?
王建東自己心里都不禁笑出聲來。
汽笛聲聲。
抬頭望,江面開闊,各式船只穿梭而過。不遠處東方明珠電視塔熠熠發光。
月亮的光芒明亮而柔和,似乎也沒有剛開始那樣的顯得清冷和遙不可及了。
到家的時候,推開門,卻只有胡曉輝一個人在家正在看電視,聲音放的很輕。
“姆媽和阿姐她們呢?”王建東一邊換鞋,一邊問。
“哎喲,你離我遠點,一身酒味。”
見王建東進來,胡曉輝似乎有些不情愿的從矮凳上站起來,到門口迎接:“你做啥去了,和你同學吃完飯去這么久?”
但是說歸說,胡曉輝把棉拖鞋遞給王建東,嗔怪道:“今晚上老酒沒有少吃吧?”
“還好還好。”王建東應付胡曉輝,“你給我泡一杯濃茶吧?”
“等會等會。讓我看完這一集好伐?馬上要到結尾了。胡曉輝拿開水瓶往臉盆倒水,說道,“你先洗一把臉。外面風大,路上灰塵多。”
王建東洗臉,胡曉輝則邊泡茶,邊仍然不忘盯著電視看。
胡曉輝端茶過來的時候,靠的近了,王建東發現她眼圈里紅紅的,明顯有出過眼淚的痕跡,于是笑著調侃:“怎么,又在看《孽債》?”
胡曉輝點點頭。
后退幾步,她往沙發沙發上一躺,說道:“馬上這一集就要結束了,你不要來打擾我。自己拿擦腳布洗腳。”
王建東笑了笑,不做聲。
洗好臉,把洗剩的水倒到另一個小木盆里,開始脫襪子洗腳。
“美麗的bn,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哪里有我的家?”隨著音樂聲響起,電視畫面轉換到了美麗的bn,傣族少女們站在河邊梳洗著長發,流水潺潺,樹影婆娑,一旁的小路上,從上海來的少年騎著自行車經過……
剛剛好,這時候這一集的《孽債》進入片尾。
《孽債》是上海電視臺拍攝的20集家庭倫理類電視連續劇,根據知zhiqg作家葉辛的同名改編,主要講述的是五個孩子從bn到上海尋找自己多年前返回上海的親生zhiqg父母的經歷。
故事的梗概,講述了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幾十萬熱血知識青年響應國家號召,來到了云南邊疆。
在這片飛紅流翠,風光旖旎的bn土地上,他們不僅度過了“無悔的青春”,留下了汗水和淚水,還有愛情的結晶。
十年一夢過后,大返城的洶涌狂潮又把這群已不再年輕的知識青年帶回卷回高樓林立、繁華熱鬧的東方大都會上海。這些人各自有了穩定的工作,并重新組建了家庭。
地域的反差,時代的變化,使他們走上了迥異的人生旅途,扮演著不同的社會角色。
在邊疆,他們拋下的不只是紅土地、流沙河、橡膠林,還有他們的青春情懷和愛情結晶——孩子。
隨著時間流逝,他們漸漸淡忘了遠在云南的記憶和兒女。
歲月荏苒,光陰似箭。歷史走到了九十年代,孩子們長大了,懂事了。有的隱隱約約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秘密。于是他們中一些膽大的便呼群結伴,瞞著養父母偷偷踏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去探究自己的生命奧秘,只為尋找到生養了他們、卻又將他們拋棄的親生父母。
然而,讓他們寒心的是,上海的親生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兒女。
千里尋父的孩子們哪里知道,他們的到來就像一枚枚炸彈,將給父母的家庭掀起多大的沖擊波瀾。于是便發生了一系列情與理、情與法的難分難解、無可奈何、令人怦然心動的故事。
不僅沒有得到親情的慰藉,反而遭受了各種的白眼和歧視。
如此冷漠的現實,嚴重的傷害了孩子們的感情。
身心俱傷的五個孩子最后的結局讓人無限感慨:四個返回了bn,一個誤入歧途,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這部電視劇在上海一經播出,就牽動著無數普通人的心,引起了觀眾的極大關注和追捧。
在播出時甚至引發了萬人空巷的局面,創下了4262的收視率奇跡。
因為這部電視劇,中間甚至還發生了這樣一件值得一說的事情。
上海電視臺曾因播出“群星愛心演唱會”節目而把《孽債》停播一天,盡管事先電視臺多次打出字幕向觀眾說明,但觀眾根本抑制不住強烈的收視渴望。
不少人打電話詢問電視臺,并說明只要當晚播,再晚也沒意見,上海電視臺當時不顧整整200萬元的廣告損失,將每晚播一集改成兩集,這才讓觀眾解了饞。
如此高的收視率及紅火現象,不僅首開了電視臺晚間電視劇兩集連播的先河,而且在當時、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一部戲打破過這個紀錄。
劇中幾個命運苦難的小孩千里尋親的故事,觸動了億萬觀眾尤其是上海人的神經。
這部電視劇在上海為什么會這么火?
很簡單,因為它承載了一代上海人的集體回憶。
可以這樣說,這部電視劇觸及了zhiqg這一代人的情感秘密和他們與子女兩代人的命運。
因此,該劇的播出之后,不僅是在上海,更是轟動了全國。
對于《孽債》,作家葉辛曾經這樣解讀過名字的含義:孽,古稱妾所生之子。我借用此字不是指現在這對夫妻所生的孩子。孽還含有‘罪過’之意,上海人叫作孽。
他還說,“通過這個故事的殼子,寫出的是整整一代知識青年的命運,回歸當中的命運,當年shangshanxiaxiang的命運,而這個命運又和情感問題、子女問題糾合在一起。孽債這兩個字太刺眼,太觸目驚心,是整整一代zhiqg難以還清的感情債。”
“美麗的bn,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沒有我的家?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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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深愛過,曾經無奈過,曾經流著淚舍不得。曾經擁有過,曾經失去過,曾經艱難地選擇。多少甜蜜和苦澀……”,
一一電視劇片頭歌《誰能告訴我》和片尾主題曲《哪里有我的家》,更是成為當下上海大街小巷傳唱的經典。
這兩首歌,唱出了當年一代下鄉知青的迷惘,無奈與悲哀以及返城路上的艱辛與苦難。
曾經感動了無數人,也獲取了無數人的眼淚。
《孽債》的主題歌,哪怕是多年以后聽起來,仍然讓人心酸楚而發感慨,再聯想其中到令人唏噓的劇情,淚腺就會忍不住的一次次地被觸動。
就比方,一如現在王建東眼前的胡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