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同破曉的見面，算是解決了困擾著姜荼多年的一個謎團。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了原來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同破曉有過交集了。
隨著破曉的講述，他也知道了，這六年下來，他所創作的每一本書，破曉竟然都是知道的！
“可是為什么呢？”姜荼在聽完破曉的講述以后，提出了疑問。
“什么為什么？”破曉納悶兒的看著姜荼。
“為什么破曉小姐你非得做到這種程度？”姜荼平靜的問道。
“你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那個時候很很小，只是覺得很氣憤吧，氣憤那個家伙居然沒有一本完結了的作品，總是寫到一半就不寫了，然后就溜走，他不知道那些人物在哭泣嗎？”
破曉依然憤憤不平的說著，在她的眼里，X那個家伙就是個罪大惡極的人！
“哭泣？誰在哭泣了？”姜荼詫異的看著她。
“就是他創作出來的那些人物呀，每一個我都記得的，明明都是一些很有趣的人物，他們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生活習慣，自己的人生，他們明明滿懷著無限的憧憬的，但是，就因為X那個家伙的任性，把他們的人生都給抹掉了，讓他們的人生被直接斬斷，這樣不是非常過分的一件事嗎？那些對于自己的未來無限憧憬的角色們，他們看到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會發出悲鳴，不會哭泣嗎？”破曉義憤填膺。
“他們……不過只是角色而已。”姜荼輕輕的搖了搖頭。
“什么叫做‘不過只是角色’？你這家伙，究竟要多么冷酷無情，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們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呀！”破曉大聲的呵斥說道。
她看起來十分認真，月光下是她光潔的臉，她竭力的為那些角色爭辯著。
“生命么？”姜荼咀嚼著這個字眼。
“沒錯，每一個創造出來的角色，都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都必須要溫柔的對待他們，讓他們能夠有自己完整的人生，而不是把他們當成是垃圾一樣隨意舍棄掉，這樣的人真是太惡劣，太差勁了！”
破曉看起來非常的生氣，看得出來這樣的憤怒已經在她的心里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啊……非常抱歉，你又不是X，不能替他承受這些罵名的。”
很快破曉就意識到她的情緒有些過于激動了，她連忙誠懇的朝著姜荼致歉說道。
“沒關系的，破曉小姐你說的話，很有道理，X那個家伙……是應該被罵的，他這的確是很差勁的做法，他應該反省這些的。”姜荼輕輕點了點頭說道。
“可是我這樣會不會太過于苛刻了一些？”破曉想了想說道。
“苛刻？破曉小姐怎么會這樣說呢？”姜荼好奇的問道。
“其實像X那個家伙這樣，拋棄了創立的角色的人，大把都是，我卻只揪著他一個不放，有的時候的確是很生氣，很想聲討他，但有的時候轉念一想，又發現我這樣似乎有些過分。”她輕聲說道。
“怎么會，其實X要是知道破曉小姐你這樣譴責他，他肯定會很開心的吧？”
“開心？為什么會開心？這被人罵還會開心嗎？”破曉倒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
“因為這是真正在意過他……在意過他作品的人，不是在意他成功的，大獲好評的作品，而是曾經那些無人問津的失敗的作品吧。”姜荼苦澀一笑說道。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大概一個月前，當樂瑤和他見面的時候，談論的不也是他的作品嗎。
不過她在意的都是成功的作品，卻并沒有留意過他的那些失敗作。
“不對的。”破曉一臉認真的說道。
“哪里不對了？”這一次反倒是姜荼感到詫異了。
“那些才不是失敗品吧，如果非要讓我來評價的話，X那本成名作，BERSERKER，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失敗品！”破曉鄭重說道。
“怎么會，BERSERKER不是大獲好評，他也正是因為這本書正式出道的吧，而且他難道不是因為這本書從破曉小姐你那里搶走了最佳新人嗎？”姜荼更加的訝異了。
“你說得沒錯，從市場反應上來說，這本書的確是很厲害，不管是技巧也好，還是節奏也罷，或者說是抓住讀者的獵奇心理，這都做得非常完善，簡直能夠稱之為教科書一樣的存在。”
破曉點頭肯定的說道，她并沒有因為是對手，而吝嗇贊美之詞。
“既然是這樣的話，可是破曉小姐你剛才卻說……”姜荼有些遲疑的說道。
“卻說他這本書是失敗品，對嗎？”破曉知道他的意思，說出了姜荼沒能說出來的話。
姜荼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他這本書完全失去了靈魂，你知道嗎？”
“靈魂？”
“不錯，一本書最重要的是要有靈魂，哪怕這個靈魂不是被人所接受的，哪怕它毫無賣點，但只要它是有靈魂的，那么它在黑夜當中也會有人發現的，那是閃閃發亮如同螢火蟲一樣的存在！”
“但那也只是極少數人能夠發現的吧，大多數人是選擇無視的，會說這本書有多少毒點，看了開頭就直接放棄的，那種失敗……那個人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姜荼搖了搖頭苦笑說道。
“雖說是失敗品，可是以前他寫的作品，明明都是有靈魂的呀，要不然我也不會一直追逐那個家伙下去……明明曾經是那么有趣的一個人，哪怕一次又一次的寫出一些極其尷尬的作品，但是在他徹底的將作品給斬斷之前，明明是充滿了生機與希望，是那樣靈動的呀。”破曉回想起久遠的事，她憧憬的說道。
姜荼無意間看向她的側臉，發現她眼眸里映照出了天上的星光。
那也是閃閃發亮的。
“失敗品就是失敗品，僅有極個別的人認同，但大眾不認同，那就是失敗的。”姜荼還是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
“那么創作究竟是為了什么呢？”破曉又問道。
她的眼神非常認真。
月亮彎彎映照在她的雙眸里。
仿佛鑲嵌進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