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吟吉冷漠的目光中,利威急迫下的反抗尚未出手,就被漢博輕輕拉住了。一直沉默到現在的王子終于朗聲開口,他的語氣是那么的謙卑,他的姿態又是那么的驕傲。
“陛下,請原諒亡國之人的恐懼和慌張。我們除了向偉大的您求助,還能找誰呢?”
吟吉的目光轉向了王子:“你的謙卑換不來我的幫助,與得罪強大的白高國相比,你,不值得我冒險,哪怕你獲得了吉扎的好感。”
王子贊同的點點頭:“您說的對,與國家存續相比,個人的愛情不值一提。但是我請問您,殺了我和可憐的利威,您就能得到白高國的友誼嗎?您不要忘記了,我的父親,曾經迎娶了白高國的王女。”
吟吉抬了抬下巴,頭上的兩根飄帶甩了甩:“你繼母的去世,是你們厄運的開始。你應該知道兩國為此發生的爭吵。”
“不!我尊敬的陛下!”在利威驚訝的目光中,漢博斷然的搖頭:“幾年前我就知道,這次婚姻是個陰謀。在戰爭開始前,在我的繼母尚未去世前,王國的權柄就已經逐步落入到了白高國的手中。我曾經在一個信使的包裹里找到了我國的軍事布防圖,這也是我最終被監禁的原因。”
吟吉瞇了瞇眼。
“我的父親癡迷于白高國的酒水,癡迷于王女的美色,對我的告誡置若罔聞。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死于一場意外,可能我國早就已經滅亡。那個女人死后,兩國的爭吵其實引來了我父親的警覺。”
“那為什么他不釋放你?”
“因為他還殘留著不開戰的奢望,畢竟我的二弟、三弟都有白高王族佩尼斯家族的血,他希望白高國看在他們倆的份上,允許我國的獨立和瑞德國統的存續。”
吟吉沉默了會,突然輕笑一聲:“你比利威的口才更好,但是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我怎么能相信剛剛你的岳父被欺騙時,一言不發的你呢?”
漢博撫胸欠身,沒有辯白,重新開口道:“陛下,您殺了我,或者將我和利威押送到白高國,我們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流放到艾妮娜雪山。而我們的婚約是在安波拉的見證下,在多國使節的主持下簽訂的。您如果違背協議,將給賈黎國帶來很大的外交問題。”
吟吉偏偏頭,饒有興趣的道:“這個問題我想過了,我想,面對強大的白馬,他們沒有精力來譴責我,反而會擁護我,依賴我,也去和白高國結盟。如果他們一定要譴責我,甚至為瑞德國復國的話,那么我不介意率領著兩國聯軍掃平他們。”
漢博想了想,搖頭道:“陛下,請原諒我的直白,我以為,您過于樂觀了。您覺得,與一個弱小的瑞德國為鄰好,還是與一個強大的白高國為鄰的好?白高國既然吞并了我國,并努力的斷絕王室血脈,那么,您的賈黎國又如何能幸存呢?當白高國的士兵踏足我國的王都時,我國的使節曾經出示過雙方的盟約,但并未阻擋我國的淪陷。所以您手中的國書和他們可能的承諾,都不值得信任。”
吟吉一笑:“我有法拉斯落石谷,我有阿格里沼澤,那群北方的馬人,他們不論有多少雄厚的兵力,結局都是一樣的。”
漢博鎮定的道:“您的話有道理,昨夜阿格里沼澤吞噬了白高國的一隊唐克。然而我必須遺憾的提醒您:在白高國吞并了我國之后,他們已經擁有了通過沼澤和落石谷的許可證。”
吟吉的神色一變,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襟。
“白高國不可能把我們的人民都殺掉,一定會有平民向野蠻的侵略者獻上通過的方法來尋求庇護,雖然我對他們的接下來的命運感到可憐,然而,賈黎國終究將因為瑞德國的覆滅而失去保護。”
吟吉漸漸直起了身體:“我擁有強大的劍衛,可以保護我的國家!”
“瑞德國有同樣強大的標槍兵!”漢博絲毫不讓步的回答:“別忘了我們的八十年戰爭,我國標槍兵的勇猛作戰,您一定印象深刻。這足以證明,我們單個國家的力量,抗衡不了敵人。瑞德國不過是倒下的第一個。”
“那么,你就要我派出士兵去重建我國的‘城墻’?”吟吉搖頭道:“沒有及時的后援,哪怕你就是成功的復國了,也只能頂得住一時,何況,我付出的代價太大,得到的卻太少。”
“那就請陛下允許我在賈黎國的土地上開設城鎮,召集兵馬,與您并肩作戰。我國的標槍兵將協同保護您的國家!”
吟吉抬頭想了半天,突然發問:“你還惦記著我的女兒是嗎?”
“不!”漢博正色道:“托庇在您的保護之下,我已經失去了迎娶公主的資格,您應該將您的女兒嫁給其他國家的王子,結成穩固的聯盟,從而在未來一旦遭到入侵,會有強大的盟友。”
吟吉冷漠的眸子盯了漢博很久,發現他目光清澈始終堅定,才慢慢收回了壓力:“最好你不要生出什么妄想,我們兩國從來不是朋友。”
“是,尊敬的陛下,我將守好我的本分。”
兩天后,吟吉國王接待了白高國的使節,并公然對外宣布:“瑞德國的血統已經斷絕,來到本國尋求庇護的殘余,已經被流放到了艾妮娜雪山。”
兩國隨即簽署了盟約。
漢博和利威以及幾名衛士、仆人、三名唐克確實被驅趕到了高聳入云的艾妮娜雪山腳下,卻沒有被押送上山。王子的建議終究還是打動了吟吉國王,他將雪山腳下這篇荒僻的土地——薩博平原,撥給了王子臨時駐扎,興建城鎮。
眾人來到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后,心生絕望,這里是大片大片的龜裂土地,只有稀疏的一點點的小塊森林點綴其間,幾乎三面被“爪牙”張開的雪山包圍。
這是一片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