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冬月已經過去,安波拉的微笑給了瑞德王國的土地新的生機。坐在王宮頂層的露臺上向四外張望,遠方大地已經漸漸的浮現出大片的黃綠色,那是初春第一支伸出地面的草葉。在已經枯黃的草葉之間,小心翼翼的探出它的觸角,感受著春的氣息。
漢博知道,馬上,大地就要恢復蒼茫的綠色了。王都直屬領的平民們也開始最后一次整理他們的獵刀、獵弓、鋤頭,準備告別三個月缺乏汁水的食物了。一些孩子更從家門里歡快的跑出來,不顧殘雪,赤著腳跑來跑去。
只是在漢博的視野中,王都直屬領的建筑還很混亂。除了靠近王宮這二百步之內的建筑尚且注重規劃,留下了足夠寬闊的道路之外,從這二百步往外一直到兩千步的距離內,這片廣大的平民居住區都異常混亂。道路曲曲彎彎,建筑高矮不一,廁所對著別人家的廚房。皮毛中心的污水與人民取水的河道匯合。上游的小孩在撒尿,下游的漢子在喝水……
居民區之外,是一道草草修筑的木墻。木墻之外,則是大片的森林和草場,那是王都直屬領的幾千居民獲取食物的地方。王都直屬領,二十里方圓的面積,只有“王都”這一片才有大量的居民,其他的居民則散落在廣袤的森林、溪流邊。
“王都”之中,王室的紡織中心、皮毛中心、食物中心以及六個巨大的倉庫,構成了王族統治全國的經濟力量。依靠奴隸和工匠,紡織中心承擔著浸泡、整理植物纖維紡織成衣物,皮毛中心鞣制,晾曬皮毛變成御寒衣物以及刀鞘等皮具,食物中心則晾制、烤制、熏制各種食物。之后,統一配送到不同的倉庫之中,算是完成了入庫工作。
從各地征收來的實物稅款,都需要經歷這么一道工序,才能變成國庫中的財物。
除此之外,在王宮的附近,還有武器中心。部分征收到的石塊被砸碎、削尖,鑲嵌在堅固的木棒上,形成了殺傷力巨大的制式標槍。
至于各種珍稀物品,如灰石這種寶石,則是頂替部分稅款,直接進入到王宮內部的王族寶庫之中。
而更為珍稀的板巖、珠巖,一旦偶然獲得,就會立刻被押送到王族秘庫之中。可惜,從漢博記事起,這兩種生池材料,居然只發現了三次,是三個采集人發現的。加一起還不到一個生池所需材料的百分之一。
根據漢博所閱讀的大量書籍的記載來推測,板巖、珠巖應當是非常特殊的古生物化石。或者說是古生物身體的某一部分,不知道為何沒有腐敗存留至今,并擁有了特殊的響應王者血脈的力量。
自從遇刺后,漢博就被“禁足”了,將領們不敢再放他出去,即便是王宮也留下了五班擲矛兵作為衛士和儲備兵力。漢博能自由行動的地方,只有王宮的三層和頂層。
對于將領和官員們的好意,漢博盡管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但也沒有表示反對。在冬月中確實也做不到太多,他完全可以在王宮中召見不同的將領、官員、貴族、平民來了解王國各地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國防恢復和生產恢復的若干工程的進度。
另外有余暇,漢博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王室圖書的整理中。在幾十代國王的漫長歷史中,國王本人、他們的大臣,派出的使節以及征召的吟游詩人,留下了諸多的記載。盡管有的只有幾百個字,有的朝代干脆沒有任何記錄,但這仍舊是瑞德國最珍貴的財富之一。
當然,也只有漢博這樣的王子,才能把它發掘出來。
讀書累了,漢博就會到露臺上或者頂層的瞭望室中休憩,順便看看王都的變化。
小時候,他曾經在父親和母親的懷抱里瞭望大地,而今,父親已死,母親多年音訊不知,而王國的權柄,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盡管他仍舊沒有稱王,卻已經是這片廣袤土地的主人了。
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驚擾了漢博的思緒,他順著聲音望去,見一匹紅馬向王宮跑來,馬上的是他的傳令兵查伯。
漢博走到露臺邊,饒有興致的看著查伯駕馬近前。他一路穿過了王宮的大門,來到了城堡之下,抬頭正看見漢博。
“殿下……”
“進來說。”漢博招了招手,隨后轉身下了露臺,準備在王宮三層等候查伯的匯報。
查伯手下有一班擲矛兵和兩班民兵,負責為漢博傳遞各種消息,包括向各個領地下達命令,召見官員等等事務。這兩班民兵也不純粹是平民,而是后補擲矛兵,等待將來漢博進行“啟識”。而現在,先行跟隨擲矛兵行動,熟練擲矛兵的技巧、生活和紀律,為將來轉正做好準備。
急匆匆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不大會,查伯到了漢博的面前。
“殿下,罪人們傳回了消息!您看!”說著,查伯雙手捧起一張樹皮,遞到了漢博面前。在書信的末尾,還有阿勃勒和漢克兩人的盾行戳記。
漢博低頭看去,看著看著卻皺起了眉。
“查伯,利威和安爾干在哪里?”
“軍務官在武器中心監督標槍生產,政務官在檢查國庫儲備情況。”查伯立刻稟報。
“去把他們叫來。”漢博下達了命令后突然問:“這封信件你如何收到的?”
“我在谷戴斯小徑下留下了專人查看,以便第一時間得到他們回來的消息。這是我們的人在山崖下撿到的。”
查伯回答后,見殿下點點頭,沒有別的交代了,轉而匆匆出門,不大會,利威和安爾干聯袂趕來。
“王國的作戰計劃恐怕要被迫的調整了。”漢博站起身將手中阿勃勒和漢克的書信遞給兩位:“雪山上的形勢變化,超過了我們的預料。阿勃勒和漢克早已經回到了山上,卻一直在為了說服他們的族人而努力。”
利威抬起頭,咬牙道:“居然敢違背協議!”
安爾干嘆口氣放下書信:“現在他們認為已經拿捏住了我們。畢竟他們本就是罪人,而我們卻違背了天平條約。”
漢博的目光幽深一片:“信守承諾,就不會是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