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韓林待頭頂聚靈符效果失效,便結束修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起身推開屋門,恰見洛秀也走出了房間,笑著打招呼:“洛姑娘,早呀。”
洛秀略微欠禮,道:“回城的小隊何時出發?”
“那守將也不確定,只說且等著,到時自有人來通信兒。”
韓林笑道:“放心,他們收錢是黑了點,辦事還是挺牢靠的。”
二人正說著,客棧小二便一路小跑過來,招呼道:“您可是韓上仙?守將大人傳話說,那邊回炎化城的小隊在城門口集結,讓您過去。”
“謝謝小哥兒。”
韓林隨手打賞了小二一兩黃石,令客棧小二喜笑顏開,千恩萬謝,也就多說了一句;“那隊人里有個黑心兒道爺,極擅下三濫的手段,上仙你可得留點心。”
客棧小二迎來送往的,識得各路三教九流,小道消息極多,他的提醒,不能不上心。
韓林笑著答謝,待客棧小二離去,到韓厲門前喊了一聲:“大哥,出發了。”
少頃,韓厲推門而出,向洛秀點頭示意。
三人出了客棧,來到城門口,正見一頭火靈鶴立于城門外,有四人分落在靈鶴周圍。
韓林三人被那收了黃石的守將領著,來到火靈鶴前,那守將道:“他們便是交了錢要回炎化城的,按規矩辦事,莫要橫生事端。”
四人中一位道爺笑道:“將軍且放寬心,我甄有德豈會干那無良勾當?下次再來這里,請您喝酒。”
守將冷哼一聲,徑自離去。
韓林想起客棧小二的話,便多看了這位甄有德道爺,三十五歲上下年紀,面容端正,長須飄然,挽個清雅道髻,以青玉釵固定。
不論其他,單看這外形,還真有幾分超然物外,得道仙人的風采。
甄有德笑容和煦,道:“三位道友,不知如何稱呼。”
韓厲暗里得韓林吩咐,也不答話,兇悍氣息散開,一躍而起,跳到火靈鶴背上。
韓林無奈攤攤手,也就沒應話。
甄有德落得好大個沒趣,后面三人笑得幸災樂禍,他也不惱,依然是仙風道骨的灑脫模樣。
眾人都躍上火靈鶴,甄有德啟動防御陣,驅使火靈鶴騰空飛起,向炎化城而去。
有韓厲做擋箭牌,韓厲和洛秀盤坐其后,倒是少了許多煩憂。
那四人中,其他三人圍坐一起,應該是相熟的,低頭輕聲交談著,不時地指指甄有德,面色頗為憤慨。
甄有德背對眾人,獨坐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韓林瞧出四人之間頗有些齷齪,但也沒心思探究,只是閉目打坐,祭煉那根銀齒蠶絲。
火靈鶴比炎鷹速度更快,走得又是千百年來早就規劃好的路線,一路上并無陰鴉之類的陰靈侵襲,比來時可要順利得多。
一路無話,及至第二日正午,炎化城巍峨的城墻已出現在視野內。
不斷有靈獸從炎化城飛起,與韓林他們一行擦肩而過。
韓林目光閃動,暗道:“看來魔蝠窟異變已然引起震動,還好我及時脫身,離開了這個旋渦。”
火靈鶴緩緩降落在炎化城外的靈獸場,韓林只是沖四人略微拱拱手,也沒多說什么,向東門走去。
回城的盤查便沒出城時那么繁瑣,韓林交了足量的‘辛苦費’,守將只是粗略問了幾句,便放三人進城了。
只是一進城,韓林便是一愣,因為那廣場之上,集結了近千兵將,個個身披重甲,持長戈。
軍陣之前,一艘流光溢彩的靈舟懸浮半空,有一配刀雄武黑甲將軍正站在上方訓話。
“此去魔蝠窟,但有違令者,殺!
擅自脫陣者,殺!
窺伺軍情者,殺!
隱匿秘藏者,殺!
……”
他聲如滾雷,雄渾的氣機爆發開來,令人不敢直視其容,唯有那一聲聲殺令,在人心間炸響。
這將軍佩刀出鞘,顯露三丈惡蛟虛影,煞氣沖天。
“登船!”
他一聲呼喝,靈舟降落,本就龐大的體積再次暴漲一倍,有登船板自舟舷處放下。
廣場之上,千名兵將開始登船,步調一致,井然有序,無不彰顯著這支鐵甲洪流的紀律嚴明。
靈舟升空,城墻之上,炎化城防御大陣洞開,靈舟化作一道流光,從陣法開口處飛走,眨眼便沒了蹤跡。
其余眾修士,無不震撼,暗自心折。
“這是城主府的墨蛟軍,在所有守軍中,戰力前三的存在。”洛秀輕聲道。
韓林暗自咋舌不已,嘆道:“城主府出手了,估計那奪魂黃袍之人是無法逃脫了。”
洛秀道:“也不盡然,事發多日,那人早就離去了也說不定。”
“管他呢,反正我們已與那至寶無緣。”
韓林微微搖頭,突地瞥見不遠處,那甄有德不時地在往這邊看,心中一動,小聲道:“那道爺有些不對勁兒。”
洛秀心靈聰慧,沒扭頭去看,面色如常道:“此人表里不一,那客棧小二說他最善下三濫手段,黑心至極,莫不是見我們自魔蝠窟返還,以為我們收獲不少靈藥,想要下黑手搶奪?”
韓林卻是想到了更深層次,沉吟片刻,道:“我們和他相遇,也是巧合,或許是我多疑了,但還是小心為妙,防人之心不可無。”
洛秀嗯了一聲,道:“韓林,我們便在此別過,日后有事,可去北城琉瓏街落霞商行尋我。”
落霞商行是落霞山在炎化城的產業所在。
韓林道:“那咱們山水有相逢,洛姑娘,且注意那甄有德,你傷未痊愈,又是孤身一人,莫被小人鉆了空子。”
洛秀道:“我自省得,不遠處便有落霞商行名下丹鋪,料那甄有德也不敢公然逞兇。”
韓林聞言,便不再多說,抱拳行禮,和韓厲一道離去。
洛秀看著韓林遠去的身影,幽幽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