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推開靈室木門,發現天色將亮。
他因為丹府突破地階,而致使靈海逆轉為靈江,修為雖然無損,但畢竟是跌境,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影響。
他面色蒼白,瞧著像是大病初愈一樣,晨風掠過,竟是久違的感到了一絲涼意……
韓林微攏衣衫,遙望東方天際,愣愣出神。
一絲光亮自天際夜色中突現,隨即便是千萬道光芒。
旭日初升,天地靈氣也微有翻騰之意。
韓林感受著諸多先前不曾留意的晨日之景,只覺著天地渺渺,大道玄妙,心中煩憂盡去,莫名的感到一陣輕松。
這份感觸,自韓林來此異世,從未體會過。
身后屋門輕響,韓林輕吐腹中濁氣,轉身笑道:“早啊!”
蘇萱見韓林病懨懨的凄慘模樣,訝道:“你……怎么了?”
“修為上出了點小問題,不礙事。”
蘇萱微微皺眉,她明顯感到韓林身上修為弱了許多,前幾日已是養氣后期氣息,此時又跌落到了養氣中期。
跌境……這還叫出了點小問題,不礙事?
這家伙還真是死鴨子嘴硬,誰稀得管你!
蘇萱對于韓林的態度十分不滿,本還有些擔憂,此時也都化作了一絲怨氣,“走吧,我們到演武場集合。”說著,輕哼一聲,飄然而下。
韓林腰佩重劍,一襲青衫,緊隨其后。
二人來到演武場時,已有四人率先到達,兩男兩女,韓林都有些印象,其中那兩名女修都是年輕核心弟子,位列此次選拔的四、五名,個子高挑的叫做蘇柔,有一張娃娃臉的喚作周子歆,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嬌艷可人。
另兩名男修則都是三十五歲上下的年紀,在千葉閣任侍衛一職,是此次內古戰場名額選拔第二組的佼佼者,想必是此次前去參加交流會的壓陣人物。
蘇萱二人到時,蘇柔走上前,拉起蘇萱小手,態度親昵,她是蘇氏旁支,與蘇萱打小便相熟。
周子歆略顯局促,她出身不算太好,一向都有些怕蘇萱。
蘇萱倒是很照顧她的感受,主動寒暄,幾句話下來,因為長著一張娃娃臉而顯得年齡偏小的周子歆也就不再怯怯,有了笑意。
韓林很明智的當起了透明人,雙手攏袖,閉目養神。
蘇柔和周子歆頗為好奇的看了韓林幾眼,也不知低聲問了蘇萱什么,蘇萱小聲回了幾句,二人再看韓林時,便多了幾分憤慨。
韓林神識敏銳,察覺到二人莫名其妙的敵意,輕笑一聲,渾不在意。
沒多時,蘇槐與錢樺結伴而來。
蘇萱氣道:“我說蘇木頭,你誠心找事不是?這都什么時辰了?”
蘇槐面色訕訕,有些怕蘇萱,自知理虧,也不敢應話。
錢樺更是諾諾不敢言,躲在蘇槐身后,一副狗腿的模樣。
“人齊了,我們走吧,事先說好啊,都老實點,交流會臥虎藏龍,可別到處惹事生非。”蘇萱訓誡道。
蘇槐暗自翻個白眼,心說也不知道是誰愛惹是非……
眾人出了千葉閣,向城主府所在北城中心走去。
蘇槐故意走在最后邊,來到韓林身旁,瞥眼韓林凄慘模樣,陰陽怪氣道:“喲,韓大修士,這是怎么了?緣何這般模樣,可是我那修煉靈室用著不順手?”
他心中對韓林怨恨頗深,此時見韓林似乎修行出了問題,忍不住出言譏諷。
打是打不過,但韓林到底是外人,他說些狠話,出出心中惡氣,這姓韓的又能把他怎么著?
韓林看眼蘇槐,又瞥眼旁邊眼中滿是怨毒情緒的錢樺,笑道:“整天嘰嘰歪歪的像個娘們,揪著一些狗屁倒灶事耿耿于懷,是男人就來打一架,韓某奉陪到底,誰慫誰他娘的沒卵!”
蘇槐臉色漲紅,差點沒當街暴走,這也太囂張了,這小子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卻從來不干人事,這他娘的說的是人話?
老子要是能打過你,早就敲爆你腦殼了,還會等到今天?
打不過,還說不過,蘇槐憋屈的要死,狠狠瞪韓林一眼,緊走幾步,離得這家伙遠遠地。
錢樺心中鄙夷不已,這蘇槐不堪大用,人家都騎在你脖子上拉屎了,這你都能忍?
你可是蘇氏嫡系啊!
這韓林不過區區一介散修,雖然其師對千葉閣有大恩德,但到底是外人。
一個外人你都壓不住,還妄想當下任千葉閣閣主?
我呸!窩囊廢一個!
錢樺想起爺爺頹廢的身形,心中便酸澀不已,又記起韓林演武場上對他的羞辱,不禁怒火中燒。
“此仇不報,我錢樺誓不為人!”錢樺心中咆哮,指尖狠狠刺入掌心肉中。
韓林墜在一行人最后,看著錢樺微抖的矮胖身子,目光漸漸冰冷。
實話而論,他對蘇槐并不太多惡感,意氣之爭罷了,倒是這錢樺,對自己暗藏殺機,不可不防。
此次交流會之行,還需謹慎些才是。
韓林壓下心中殺意,邊走邊在袖中祭煉銀齒蠶絲,同時以真元溫養腰間重劍。
修行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靠大毅力一點一滴積累,有那水磨豆腐的功夫才行。
城主府雄據北城核心,所占區域比千葉閣還要廣闊,外圍乃是六千鐵甲軍卒營帳,濃重的殺意毫不掩飾地宣示著炎化城絕對霸權的歸屬。
韓林遙遙遠望,慨嘆不已,仙門世家逍遙自在,卻也僅是相對而言,這個世界歸根結底,仍是由神朝主宰。
古國不過是大乾神朝下屬諸侯國罷了,炎化城也只是古國制下彈丸之城。
他身處此界,恰如億萬砂礫中不起眼的一顆,路途之遙,且走呢……
但韓林并未因此而悵然,他修仙不過兩載而已,散修之身,能有如今之境遇,已足以令人嘆為觀止。
總有一日,他韓林之名,會響徹修仙界。
既來此,便要留下獨屬于他的痕跡。
風起于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