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孟璐冷冷的問道,但是可以明顯的看到,她沒剛才那么緊張了。
宋就將小紅放在一旁,邁步走進了屋里,他左右觀察了一下,見屋里再沒有別人,也沒別的特殊的擺設,這才開口道:“路過而已,你身受重傷,本就跑不遠的。”
“哼,莫不是剛才的炊煙把你吸引來的吧。”孟璐冷笑著說。
宋就不置可否,似乎默認了,他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又問道:“你的傷不要緊嗎?”
“無礙,我還沒有那么脆弱。”
宋就見孟璐一直冷冰冰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起來,憑他的身份,和孟璐這種人說話,已經是很給她面子了,何況自己還救過她,不料這個人架子比自己還大。
“你來這里,究竟想干什么?我討厭拐彎抹角的人。”孟璐見宋就不說話,反而問道。
“好,爽快,那我也不客套了,我就是想問問,為什么你會被寇崇德盯上?思沿為什么想要活捉你?”
孟璐低頭冷笑了一聲,她從沒想過他們這些人會真的關心自己的傷勢,當即回道:“寇崇德怎么盯上我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不小心了吧,至于思沿為什么抓我,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之前打過他一頓,現在你滿意了嗎?可以離開了嗎?”
宋就神色冷峻,他有些將信將疑,毫無疑問孟璐可不是什么等閑之輩,她說自己不小心被寇崇德盯上,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可事實確實如此。
“你最好不要欺騙我,如今在蠻莫城中,除了我,沒人能保護你,你現在這個樣子,只要被思順的人找到,有死無生!”宋就沉聲道。
孟璐理也不理他,轉過頭去,淡淡的道:“我是死是活,與你何干?你保護我?哼,少自作多情了,你也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罷了!”
宋就“唰”的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面有慍色,怒視著孟璐。
孟璐反而不屑的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看來說到他的痛處了。
宋就此次前來蠻莫是奉了蘇酂的命令,來蠻莫探查思順的情況的,結果反而被思順當場拿下,要不是他功夫極好,可能此刻已經被下了大獄,他不但沒完成蘇酂的任務,還被全城緝捕,如今在城中東躲西藏,沒有去處,也出不去城池。
“哼,無禮之徒,怪不得連齊先生那樣好脾氣都不愿理你。”宋就說著一甩袖袍,摔門而去。
孟璐聽了這話,一下子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她忙從床上爬起來,幾步跑到門口,大聲喊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黑狗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他為什么不來見我?”
宋就只是淡淡的道:“什么黑狗,你這廝好沒有教養!”
“我在問你話呢,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孟璐又喊道。
宋就不理,繼續往前走去。
“你怎么不回答我?你到底知不知道黑狗在哪里?”
“齊先生早就去了阿瓦。”宋就說完,加快了腳步,不多時又消失在了茫茫也夜色中。
這時身后的屋里傳出響動,小紅醒來后見孟璐不在屋里,心下一著急,也跟著追了出來,見孟璐正躺在門口,驚呼了一聲,忙上前將其扶起。
“孟姐姐,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孟璐睜開眼睛,她的瞳孔上有一層淡淡的霧氣,小紅從沒見過她這副模樣。
孟璐一言不發,她站起身來,樣子有些頹廢,亦步亦趨的又走回了屋里。
“孟姐姐,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過分的話?”小紅問道。
孟璐搖了搖頭,淡淡的道:“他說得沒有錯,想不起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早就不是我了。”
小紅有些聽不懂孟璐的話,但還是勸慰道:“孟姐姐,你不要管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他們也不過是從自己的角度看待姐姐,實際上他們又知道什么呢?”
孟璐搖了搖頭,她微微笑了笑,但是能明顯的感覺到,這是一聲無奈的苦笑。
“小紅,剛才那個人如何看我,對我都不會有什么影響,哪怕他剛才將我殺了,我也不會有一絲痛苦,至多是不甘罷了,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在乎的東西,就如同你十分在意你家小姐一樣。”
小紅點了點頭,她多少能明白一點孟璐的心情。
“孟姐姐,他不過是一個外人,他能知道什么,或許他不過是信口開河呢?故意氣你的。”
孟璐點了點頭,淡淡的道:“希望如此吧,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小紅也去休息吧。”
小紅于是服侍孟璐躺在床上,才關好門窗離去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靜悄悄的,一如當時荒原上迷離的夜。
孟璐覺得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了,她變得有些暴躁易怒,而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如果一個殺手刺客不能時刻保持冷靜,那么她就是在拿生命開玩笑。
所以她此刻就深受重傷。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之前不是這樣的啊……”
孟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睡……
風兒在窗外輕輕飄過,卷起街上的枯葉,不知將往何方。
蠻莫安撫司思順府邸。
思順等人坐在大廳之上,他面前半跪著一個將軍。
“如何了?”思順問道。
“回稟大人,我以強征了城里上百名的工匠,每天晚上都在府中地下打造兵器鎧甲,保證按期交付使用。”
思順點了點頭,這時一旁的寇崇德道:“大人,今日我在抓捕賊人之時,被賊人打死了兩名手下,我有一計,不知可行否。”
“說來聽聽。”
寇崇德站起身來,道:“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們可以唆使被打死的人的家屬,讓他們狀告宋就打死了官差,我們借此上書朝廷彈劾蘇酂,就算皇帝不處置他,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思順聽了,皺了皺眉頭,道:“寇把總此計不錯,然而方今圣上早已不管這些,連大學士都難以見皇帝一面,我們投的折子,多半都是石沉大海,皇帝既然叫蘇酂前來整治,我們想彈劾他,無疑是癡人說夢。”
寇崇德聽了這話,神色也變得嚴峻起來。
“看來我們只能鋌而走險了……”寇崇德說著,看了看屋外的落葉。
但是突然一陣寒風襲來,將落葉卷向無名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