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莽應賢大搖大擺的走出府邸,身后的寇崇德和思沿面面相覷。
他倆各自心懷鬼胎,寇崇德半路出家,對思順本就沒什么忠誠可言,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出路罷了,此刻轉而對莽應賢示好,也是為了以后在東吁方面能撈一點油水。
而思沿則跟隨思順多年,他此刻想的更多的則是,莽應賢為何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里?如果他真是一個人,這又說明了什么?
“寇把總,你將莽應賢抓來的時候,他可是獨身一人,沒什么反抗嗎?”思沿開口問道。
寇崇德點了點頭,道:“據我手下所說,他去郊外鎮上的客棧里要人,晚上被我手下的士兵抓住,沒什么反抗便被帶到了這里,只是他是如何知道我將姑娘藏于那里的,他又要我的姑娘作何?”
思沿隨即也皺了皺眉頭,他同樣也想不通這一點,莽應賢怎么會知道這件事,城郊客棧是他幫寇崇德安排的地方,別人都不曾知道,況且莽應賢去要寇崇德家的小姐干嘛,他應該不認識她的呀。
“我也想不通這點,這個莽應賢簡直是個人精,不好對付。”思沿沉聲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寇崇德又問道。
“東吁大軍不日即要進攻孟養,此刻莽應賢卻出現在這里,這件事絕不簡單,我想還是馬上匯報給思順大人吧。”思沿說完又頓了頓,“我們決不能將此事等閑視之。”
寇崇德聽了,卻不為所動,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思沿見狀,皺了皺眉頭,道:“寇把總,怎么?你想隱藏此事嗎?”
寇崇德開口道:“思沿先生,如果我們把莽應賢在東吁的事情告訴了思順大人,那么思順大人會怎么想?”
思沿一時也有些猶豫,莽應賢做為這次行動的東吁最高首腦,來蠻莫第一個見的人竟然不是思順,而是自己,這要是被思順知道的話,沒來由不懷疑自己。
“思沿先生,你跟隨思順大人多年,思順大人的為人,你想必比我清楚,告訴他的話,他會如何看待我們?況且剛才莽應賢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不想讓我們將他的行蹤透露給思順大人。”
說到這里,思沿也開始有些動搖,畢竟之后要投降東吁,他也不想得罪東吁世子,但是思順對他有提攜之情,讓他就這樣裝聾作啞,他又有些良心不安。
“思沿先生,莽應賢來這里,多半也是為了接近我等,拉攏我等,可見他并不放心思順大人,只要我二人保存下蠻莫的官職,就算之后思順大人遭遇什么不測,我們也能對他有所關照,到時候先生也不失忠義之名,此刻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啊。”寇崇德又勸道。
思沿嘆了口氣,緩緩的道:“我知道了,該怎么做,我心中自然有數,告辭了。”
說完,思沿幾步朝府外走去,寇崇德遠遠的看著他,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
而于此同時,莽應賢早已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見了。這都是他計劃好的,他之所以會去城郊客棧要人,并不是因為認識良玉,反而是以為被關在那里的是另一個人。
他以為真正的奚弘被關在里面。
自從他和奚弘從密林中絕處逢生,二人便來到了蠻莫郊外。路過那個小鎮的時候,正趕上蠻莫城中的官兵在鎮上招募兵丁。
說是招募,其實就是強征,不少無錢無勢的年輕人多被抓去,奚弘當時建議不如救下一個人充當在此地的眼線,于是莽應賢便花了點銀子贖出了那個小男孩。
從小男孩的口中莽應賢知道了近來蠻莫和周圍之間的情況,這也打消了他馬上動身回阿瓦的念頭。
莽應良竟然敢擅作主張出兵孟養,雖然此前他曾有過這方面的部署,但是身為臣子在自己失蹤后竟然不是第一時間派人尋找,反而隱瞞出兵,這種行為已經可以視作不臣之舉了。
此刻自己不清楚阿瓦的具體情況,貿然回去如果撞到莽應良的手中,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于是他準備先留下來觀察一下局勢,順便瓦解一下蠻莫內部,他之前喬裝打扮成東吁使者,混入思順的府邸,輕而易舉便得到了思順的信任。
因為對于東吁的情況,他自然了如指掌,思順沒有見過莽應賢,更是難以懷疑他的身份,也更不會想到這竟然是東吁世子。
他在思順身邊之時,便發現思沿機智狡黠,而且對思順想當忠心,于是便處處在暗中詆毀他,在有一次交談的時候,他也無意中得知了寇崇德托思沿找一個隱蔽所在藏匿他人的事情。
原來思順在城中早已遍布了眼前,他手下的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莽應賢當時心想,這個被藏在城外的人,多半便是奚弘,因為在鎮上他救下那小男孩不久,奚弘便在街上被蠻莫城中的官兵所抓走,自己隨后也以東吁使者的身份進入了蠻莫,但始終沒有奚弘的消息。
當從思順口中得知此事之后,他猜想被關在鎮上客棧之人就是奚弘,于是他便告辭而去,上演了這一出好戲。
他這么做,一方面聲東擊西,可以讓小男孩救出奚弘,另一方面,自己被寇崇德抓去,又可以挑撥是非,今天在寇崇德府上這一出,定然早已被思順的眼線所探聽去,二人如果不上報思順,必然更加引起思順的猜忌。
而莽應賢吃準了他二人不會將今天這件事上報給思順。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便是他沒想到,客棧中的人并不是奚弘,而是寇崇德手上要挾奚弘的王牌,小良玉。
只是他此刻還不知道這些,他現在的需要做的,便是及早離開城中,思順馬上便會知道那個東吁使者就是自己,到時候他必定會想辦法抓住自己,到時候自己將難以脫身。
于是他按著此前約定好的地點,悄悄來到了城西一家規模不大的茶館里。
他找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了下來,小二笑呵呵的來到他面前,問道:“客官要喝點什么?”
“就在這里。”莽應賢不動聲色的說。
那小二點了點頭,喊道:“得嘞,客官稍等,馬上給您沏茶。”說著便回后堂去了。
沒過多久,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徑直坐到了莽應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