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出了洞府,烈日灼灼,讓人心焦。
當初他離開王府時尚是秋天,如今卻寒冬已過,春華散盡,已至夏日。
王柏將外套脫下來拿在手上,這種時節,穿這種衣服出去,只會平白惹人笑話。
雖然他早已寒暑不清,但內心卻總忍不住和常人一樣,隨著時節的變化增減衣物。
王柏稍稍整理了下衣物,自認為看起來順眼了許多,但其實不然。
他終究是凡俗未脫,免不了凡人那一套,過去了這些日子,現在的形象看起來實在是不敢恭維。
麻桿身材倒也就罷了,但卻油頭垢面,身上恐能搓下不少泥來。
此時的王柏看著天時,卻也知道,他恐怕已經在那洞府里呆了不少時日。
行至那拴馬之地,卻是沒見到馬匹。
地上只余斷裂的繩索,和些許掙扎的痕跡。
看來馬是跑了呀,王柏伸手摸了摸后腦勺,摸了一手油,卻也不在意。
他拴馬的地方可沒有什么吃食,而此去又不是預想中的一天兩天時間,馬匹饑餓,也只能在本能的驅使下,掙脫繩索逃掉了。
這匹馬是寶馬,本就力氣不小,現在怕是找不回來嘍。
王柏咂咂嘴,卻也不在意,這馬匹跟了自己不短的時間,就當是放它自由了吧,只是這一去,接下來回和縣的路程就要自己走回去了,需要不短哉的時間。
奈何肚子空空,著實煩人。
和縣有名大酒樓的大堂內,擺滿酒菜的大桌上,一個漢子如同餓死鬼般的,埋頭胡吃海塞著。
小二還在不斷的上菜,漢子埋頭不問世事,只管吃,狼吞虎咽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吃相,像那大燒雞,連著骨頭,也不過幾口就嚼碎咽下了肚,牙口真好。
每每當漢子吃完一桌,他就要拿起桌上的大酒碗,滿滿的喝上一碗,然后大叫上一聲爽,然后又接著吃。
粗鄙至極,形象全無,就是從前的王柏看到現在的自己,也是不敢認的。
十年苦尋武道路,一朝先天在眼前,雖有瑕疵,但也無妨,放浪形骸,我輩如是!
當然也有太餓的緣故,王柏身體上的每個細胞都在貪婪的汲取食物中的精氣。
外人對此議論紛紛,不單單是樓下大堂里的其他飯桌,就連樓上雅間里的人也有驚奇打開窗戶看著的,其中不乏夾雜著一些粗鄙、粗俗、有辱斯文的話語。
但這些聲音都很小。
因為他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能吃往往是要和有實力劃上等號的。
江湖中人,往往都是大胃王,眼前這個,或許就是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
所以除了一些驚嘆的話語外,粗鄙、粗俗已經就是他們說出來最壞的話語了,至于更加嚴重的,就沒有了。
禍從口出,是自古不變的道理,也只有那些讀著圣賢書,甚至已經有些讀傻了的,自視清高的讀書人,才忍不住從口中蹦出一兩個這樣的詞匯來。
王柏會在意這些嗎,他不會在意。
只有在小二又換上一桌新飯菜的時候,他才抽空問了下,哪怕在得知離自己去找清河上人洞府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王柏也只是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又埋頭吃飯去了。
“原來老子已經餓了兩個月,怪不得這么餓。”
實際上先天法的提升消耗,在王柏吞下后兩枚丹藥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結束了,至于剩下來的身體精華,則全部都是用來維持生命的存活了。
王柏未曾辟谷,兩個月的不吃不喝,哪怕是有龜息養神術的降低消耗和系統的完美身體調度配合,也很是夠嗆。
這是在拿肉身的根基維持生命的存在,好在有系統的幫助,這些損耗很輕易就能拿回來。
在狂吃海塞半個時辰后,王柏終于停了下來,這時候他終于恢復了之前的豐亭神滿,若是不看他亂糟糟的衣物和頭發的話。
但這只是表象,實則損耗的根基要想完全恢復好的話,還需要一定時間的食補和藥補,但這已經不影響他實力的發揮。
王柏叫來小二,拋下一大錠銀子,也不說找零,就讓他準備好熱水和換洗的衣物,外加明天要用的馬匹,就徑直上樓休息去了。
酒樓兼職客棧。
此時若有人注意,就會發現王柏吃下去了那么多東西,肚子卻是一點都沒鼓起來。
這樣的消化速度,哪怕是一般打通足陽明胃經的武者也不能比擬的,著實一個大高手。
第二天一大早,去除了污垢,全身爽利利的王柏就騎馬出去了,此去京都,還要不短哉的功夫。
值得一提的是,昨日那小二又找上門來,卻是銀錢不夠,在王柏又補上了一錠后,才肯離去。
王柏光是吃,就花了不少,不過那飯菜味道真是不錯,哪怕是在囫圇吞棗,胡吃海塞間,也能品出不少滋味來,到是值得這個銀錢。
而就在王柏路途遙遠,騎馬歸京的時候,京都中卻風云變幻,新皇登基。
這新皇不是別人,就是那殺人行會之主,定和王。
蟄伏三十載,一遇風雨便化龍。
但他這場化龍風雨卻不是別人帶來的,而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清河上人遺物出世的消息,先天境界的誘惑,攪亂了整個京都,一灘渾水。
殺人行會數不盡的殺手趁機混入京都,高位死忠分子盡數被刺殺,一時間人人自危。
定和王許以重利,朝臣盡伏,丞相支持,大軍壓境,里應外合之下,竟將他那十一弟拉下了皇位。
以他的魄力與手段,哪怕不生在皇室,也必定是一亂世梟雄。
皇位爭奪已經落下了帷幕,而在這過程中,無論是瑞王,還是那些深藏宮內的修仙老不死,竟然都不發一言,任由定和王作為。
而至于那些煉氣期的客卿,在一個龐大的修仙皇族內,壓根就沒有說話的余地。
他們只能任由擺布,眼巴巴看著一切發生,他們真的只是被宗門派下來養老而已。
他們若在其他王朝或許倒不至于這樣,但在這里,他們只能如此。
京都動蕩的時間不長,但周邊的許多郡縣城池還是收到了消息。
他們的高層都保持了一致的靜默,只有底下人稍有動作。
近乎自治,權利很大的他們,不要說是趁機造反,就連勤王軍都不曾派出一個。
他們很清楚皇室維系統治真正的底蘊是什么,那些曾經試圖造反的人下場他們記憶猶新。
舊皇未死,囚禁終身,而定和王一步登上最高的皇位。
除了某些特殊的人群外,他君臨天下。
而這些,都暫時與遠在天邊的王柏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