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聞言也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只淡淡一笑:“年紀上來了,毛病也來了。”
李南風覺得她欲蓋彌彰,她四十歲未到的年紀,哪里算老?而且因為一直在金陵李家,沒怎么經歷戰亂,身體保養的比靖王妃要好多了。
“宋國公夫人與許夫人來了!”
正說著,門口就傳來薛家二太太人的聲音。
李南風扭頭,一看果然是宋國公夫人與世子夫人裴氏來了。她們先進門,姚韻之隨在身后,后面是許夫人。
但再看看,許夫人后方卻還跟著有人,竟然是程大太太與程曄……
今兒這倒是湊齊了!
李南風驀然暗哂,起身來行禮。
李夫人與靖王妃雖是不必起身,卻也淡笑著打了招呼。今日這場合實在不合適歡笑言語,大家都很克制。
見完禮之后,姚韻之便在李南風身旁落座,壓著聲音親熱地道:“沒想到今日會在這里見到南風姑娘。世子也來了么?”
李南風微笑:“我哥沒來,回頭他與我父親一道。”
姚韻之點頭。
雖然很想忽略,但李南風還是看到她有些失望。
李南風并不很在意她,但想到上回還答應過要約她,總不能言而無信,便說道:“這月十五,你可有空?我會去廟里上香。”
姚韻之立時精神起來:“好啊!說起來,我也許久沒去上香了。”
李南風微笑,就這么與她說定了。
這姚韻之看起來并不是很精明,也不像會是何瑜的對手,前世何瑜出家,不應該是因為她。卻不知究竟出于何故?
想完又覺自己管得太寬,若何瑜與李摯無緣,她關心這些就是多余了。
“原來南風姑娘常去上香。我小時候在京師住了幾年,四城大多都挺熟。城中除去相國寺,倒還有幾間寺廟,祈福也很靈驗。”
這話卻不是姚韻之在說了,是坐在姚韻之那邊的程曄。
程家大房雖然與程家其余幾房不和,程曄跟程淑也不是什么好姐妹,但李南風對程家上下都不太想搭理。
聽她這么說,便笑了一下。
程曄趁勢又道:“離太師府不遠有座竹心庵,住持檀心法師修為高深,所制之筆也一筆難求,南風姑娘久居江南,想必還不熟悉,改日我愿當個領路人。”
李南風扯了扯嘴角:“程姑娘原來是個老燕京,還知道城里這么多間寺廟,我竟不知道。”
口氣明顯不想繼續話題,但程曄仍往下道:“我癡長姑娘幾歲,又在京師住到八歲才離開,姑娘不知這檀心法師十分挑客,我祖父前往多次,才終于得到幾枝。”
要論家史,李家又怎么會比程家短?李家除了小輩的子弟,哪個對這京師不比她熟?
李南風知她是想借她來顯擺給姚韻之看,也懶得管她,由著她耍花樣。
程曄見她不接話,側身坐了陣,好歹又偏身回去了。
長輩們都沒誰留心這邊,因為按規矩要在主家吃過流水席才走,大家說了會兒薛老太太的病,又轉口說到各家早年的坎坷,末了才轉了話鋒,說起家常來。
程家跟薛家原先不相識,但前陣子許家娶親時,程大太太跟薛夫人卻認識了。
許夫人近來因為許璋與沈芙不睦,她壓根沒心思顧別的,說媒的事少不得也壓了下來。
但應承過的事情她也不能當沒發生過,趁著裴氏也在場,就把話題引到了在座姑娘們身上:“南風姑娘又比上回見長高些了,程姑娘倒是少出來露面。”
程大太太就笑著接了話:“他哥哥忙著備考,近來也忙,便沒去給幾位夫人請安。”說著給程曄示意:“可都行過禮了?”
程曄便再度拜見座上靖王妃李夫人她們,到宋國公夫人與裴氏面前,又格外溫順些,夫人們少不得稱贊幾句,程曄便輕而易舉成了焦點。
裴氏早前因宋國公夫人認真考慮過許夫人的提議而跟婆婆嘔氣,后來既屈服,便少不得也是要認真相一相這姑娘。
李南風把臉撇開。
姚家跟哪家聯姻實在不關她的事,但她也知道程家內宅關系糟亂不堪,如果姚家是圖著結個好親家去,程家絕不會是好選擇。
姚凌后來娶的是自己的表妹,裴家的姑娘,跟程家也許還是不會成,但只要想想宋國公一家建下這功勛,結果被程家拖累了,就覺得不值。
“……這么說來程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宋國公夫人問道。
程曄含羞道:“當著南風姑娘的面,哪里敢說樣樣精通?不過略識皮毛罷了。”
李南風自認今日很安份了,不想竟屢屢被程曄點名!
她迅速地看了眼她,半路上又瞅了眼李夫人,把嘴抿上了。
“南風姑娘是李太師的掌上明珠,又得郡主悉心教導,堪比金枝玉葉,這不假,只不過程姑娘進京未久,又怎知李姑娘琴棋書畫一定比你強呢?”
裴氏一面打量程曄,一面說。
程曄方才被李南風冷落,心里不爽,但當著這么多人面,她還是不敢拿她怎么,只不過既然是要在姚家夫人們面前出出風頭,總得有個襯托。
李南風不過十二歲,聽說又是個被慣得能跟晏衡在外打架的主兒,想必驕縱輕浮,沒什么底蘊。
若是有機會能拉這位太師府的小姐哄抬一把,不消說,她這名門千金的名聲也就響亮了。
裴氏說完這話,她就看向李南風:“世子夫人所言極是,要論學問素養,程曄萬萬不敢與李家姑娘比,改日有機會,定要請教請教。”
李南風聽到這里笑起來:“李家姑娘坐這兒可沒搭過腔呢,程姑娘字字句句不離李家姑娘,你這到底是想跟我比還是不想跟我比呢?”
李夫人只不許她出風頭,可沒說過不準她說話。這姓程話里話外把她扯下水,難不成還慣著她!
程曄沒料會被當面懟,愣了一下,立時看了眼上方的李夫人。
李夫人仿佛壓根就沒注意這邊,正與靖王妃不知說著什么,兩廂邊說邊含笑,端著茶眼角都未曾溜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