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不高興了:“現如今上哪兒找千兩銀子去你就不能先小打小鬧來點再說”
“小打小鬧賺不了錢,還白費我工夫。”
“那你不要就算了。”
晏衡起身。
李南風一把把他拽住。
“放手!”晏衡睨過來。
“走那么快干嘛!”李南風把他扯回來坐下,“我只是嫌少,又沒說不要!”
晏衡氣笑了:“你一面嫌我窮,一面又想要我的錢”
李南風把手收回來,一臉嚴肅:“我要是沒記錯,是你先找我的。既然你也想賺錢,能不能有點誠意”
“我還要怎么給誠意”晏衡從懷里掏出一把銀票來,“老子昨兒把所有家當全給折成了銀票,還把我這個月的月例都提前給支了,湊成這四百兩,你還說我沒誠意!老天爺怎么不再劈你兩道雷!”
李南風瞅著他這錢,伸手拿過來數了數,瞄他道:“一個領俸的王世子,全部家當居然就四百兩,還好意思說。”
“你有錢,你有錢倒是別拽我啊!”
蚊子腿上的肉也是肉,看在這四百兩的份上,李南風也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我這倒還有兩百兩,一千兩還差四百兩,要不你再找誰借借
“當然能借越多越好,囤越多賺的可也越多啊!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晏衡冷哼:“不借!”
李南風把銀票推回來,他又不耐煩地道:“借借借!實在不行我去劫富濟貧行了吧!”
“不去是狗!”
晏衡揮手拍她腦袋,李南風抓起銀票跑了!
有了晏衡的四百兩,李南風把自己那四百兩加進去,這六百兩就成了基石,無論如何剩下的錢壓力就沒那么大了。
她跟李勤借五十兩,李勤掏了掏家底,把他過生日時還有過年時長輩們賞的金錁子抓了一堆出來給她,李南風樂壞了,從中挑了十個一兩的,正好換成一百兩銀子!
她又跟李舒借五十兩,李舒先問了她要做什么,李南風就隱晦地說想試著做點小買賣,沒想到李舒很來勁,也給她湊了八十兩,還說要是成了,下回也帶帶她……
回房后李南風自己擠巴擠巴湊足了這一百兩來。
這里就共有八百兩了。
晏衡沒閑著,跟薛嵐開了口,薛嵐二話沒說借了兩百兩給他。碰巧魏行姚凌也過來了,薛嵐嘴快,說晏衡等錢急用,哥們都沒多問,就各自讓人回府取來了一百兩。
回來再纏上靖王妃,不敢要多,怕起疑,要了兩百兩說是想打件好點的盔甲,王妃也給了,當然也附送了數落一頓。
晏衡揣著這六百兩找到李南風,一合計,這就有了一千四百兩。
李南風立刻著袁縝跟水路上的貨船打好招呼,約定好在李府隔條胡同的酒樓里碰面。
李南風沒缺過錢,但前世執掌中饋,也跟貨商打過許多交道,做買賣這種事兒也是有經驗的。
跟晏衡先把錢核算好,兩人就依約前往酒樓。
李南風此番是有把握的,貨商當然要找已經做出了口碑的。
今兒來的這位是南邊有名的絲織廠的二東家,姓洛,這位洛老板一看走進來的是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半大孩子,那臉立刻就拉下來了……
李南風他們剛進酒樓,何瑜就從酒樓里出來了,上了馬車后她拉上簾子,默然坐在榻上出神。
鶯兒隨后上來,道:“往清云觀去了,店家說買了好些香。每個月都會在這兒來一趟。”
何瑜咬牙:“去清云觀!”
清云觀是間小道觀,建在北衙胡同深處,觀里只有師徒四人,平日里只受附近幾條胡同的香火薰陶,姚霑到達觀里,道長就抱著拂塵迎了過來。
兩廂不多言,前后腳進門,觀門就被虛掩起來了,護衛們跟著便牽馬退了出去。
何瑜乘著馬車在胡同口剛好與護衛們打了個照面。但對方只是隨意打量了馬車兩眼便離去了,并沒有怎么留意。
等他們走遠,她掏了顆碎銀給車夫,囑道:“我要進去上柱香,煩請你在這里等我一陣,回頭我還雇你的車回去。”
車夫點頭答應,把車駛到了旁側。
何瑜下車進內,到了觀前,看了看周圍地形,找了蓬越過墻壁生長,直垂到這邊墻地面木香花后站定。
墻內傳來道觀里頭的些微響動,有香燭燃燒的味道傳來,夾雜著道士們念念有辭的聲音。
何瑜像個木雕似的站在那里,聽著道士念經的聲音停下,又聽著門開了,姚霑垂著首走出來。
曾經也率領過千軍萬馬的悍將在空曠胡同里孑然一身,站了片刻,他才抬腳走出胡同。
等他走遠,何瑜接過鶯兒手里的香燭紙錢,也推門進了道觀。
小道士們正在打掃香爐香臺,看到她來施了一禮。
何瑜望著他們,伸手遞出了一錠銀子。
洛老板常年南北行走,接觸的買賣人無不是老油條,看到乳臭未干的李南風和晏衡當時就覺得被耍了!
差點拂袖就走,不料那小姑娘一出口就提到了當前布市行情,還分析得頭頭是道,他這才相信他們是真來做買賣的。
晏衡看到貨商那副臭臉也很不高興,李南風偏生渾然不介意,還笑瞇瞇地仿佛壓根沒看出來人家不想跟他們浪費口舌似的,看完了他們的貨樣,又問了價錢,再有運送到京后提貨的方式,儼然一個身經百戰的女東家。
下了樓后他忍不住道:“那小子狗眼看人低,要不要再貨比三家”
“貨比三家當然是要的,但他家的貨還是不錯的,織工細密,色彩也正,就是價錢貴了點兒。”
李南風還在盤算。
“也對。”晏衡一聽又睨著她說:“那四百兩可是我的老婆本,你可悠著點兒,別給我敗沒了。”
“敗沒了就敗沒了,活該你千年光棍!”
“你給我住嘴……”
兩人邊斗嘴邊走出酒樓,侍衛們早把馬和馬車趕了過來。
晏衡嘆氣:“這馬車還是雇的,出來一趟哪哪兒都要用錢,真是世道艱難。”
李南風正要上馬車,聞言扭頭說:“你又不去‘劫富濟貧’”
說完要上車,忽然又被晏衡給扯住了:“等等!”
李南風差點被他扯了個倒栽蔥,待要破口大罵,看到他手指方向,忽然也頓住了:“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