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兩碼事兒。”李存睿吸了口氣說。
他覺得女兒既然能幫著馮氏把家務管治得妥妥帖帖,又能跟著她哥獨擋一面替他們娘出氣,按說腦袋瓜兒不該這么鈍,怎么她就是不能明白他說的其實是晏家那父子看著就那么不靠譜呢?
兒女情長的他倒不擔心,兩家祖上還有仇,別的可以,婚配不能提,藍姐兒他是放心的,她不會亂來,晏衡的話諒他也沒那個膽子敢打他閨女的主意。
但他不打這主意,萬一在別的事上把她給坑了呢?他可還清清楚楚記得晏衡一見李南風就扯上她裙子了!
他就覺得他們倆玩這么好肯定不好,但又不便強行禁止,只好道:“你把眼光放遠點,看看滿京城里多少年輕有為的少年,比晏衡這人靠譜的多了去了。要交朋友,誰不能交?”
“不靠譜我也不在乎。”李南風云淡風輕說。她當然知道晏衡這人不靠譜,但他不靠譜又怎地?她又不是治不住他。
靖王妃很喜歡她,靖王又聽媳婦兒的話,晏衡要敢坑她,她能保證他在自家爹娘手上就要掉層皮。
李存睿覺得沒轍了。
但他不是一個專制的父親,而是個講究策略的父親。他說道:“你有數就好。要是他敢欺負你,記得告訴爹就是。”
“那當然!”李南風直起腰:“他要敢欺負我,爹就幫我捶死他!”
李存睿揚唇笑了。
等她走出去,李存睿撐肘摸了會兒額,又把安先生安再容給傳了進來:“靖王近來忙不忙啊?”
安再容如今負責著太師府與各衙門公務的傳遞,他想了下:“靖王還是管著中軍都督府的日常事務,近來好像不忙,都看到好幾回他逛胭脂綢緞鋪子了。”
李存睿撩眼:“這么閑?”說完他想了下,道:“好久沒說過軍務了,擬個折子,跟皇上提提朝廷軍防的事,尤其是天罡營。”
李南風既然不要侍衛了,晏衡也懶得理她了,一心一意接受廖天呈搓磨。
這日把所有差事全部做完預備下衙,營門口一陣騷動,緊接著幾匹駿馬氣勢軒昂地踏了進來,當先那人有些眼熟,竟然是他爹來了!
靖王是來巡察的,晏衡屁顛屁顛前往聽了聽,才知道原來李太師上了道折子說邊防該派年輕將領前往歷練了,皇帝就想起了天罡營,派靖王前來坐鎮,要嚴觀三月然后挑選出一批年滿十六歲的子弟派往駐地。
本來一切上了軌道,每日按步就班就好,晏衡可以輕松了的,沒想到靖王會來!他不但來,還要在營里坐鎮三個月!那他這三個月還有得好受嗎?!
“李太師為什么要上這么個折子?”
他哪兒得罪他了?
他被皇帝指派到天罡營天天對著廖天呈的棺材臉,如今還要被親爹盯著干活!
就他爹那個德性,別人干好一件事他就能滿意,到他這里他必然得干好三件他才能對他有個好聲氣!
他怎么這么倒霉?最近他也沒怎么著他們家李南風啊!
但連李南風他都惹不起了,不可能還惹得起李存睿,別說他沒理由針對自己,就算是針對,他也沒轍。
于是一連多日就老老實實呆在營里了。
李南風記著他生日請他吃飯的,到了生日前夕也不見他冒頭,就打發譚峻去找他。然后又往馮氏屋里去。
李存睿著人打聽了一番袁婧,得到的結論是沒有什么問題,于是李存睿就交代了李清揚。
馮氏聽說之后也很給李南風面子,仔細斟酌了一番,就把臨近后街的一處三間小院落騰了出來。
后街整條街住的都是府里的下人,巷子里賣什么的都有,日常添點什么也方便。
于是李南風就來尋馮氏取鑰匙。
不料李夫人正好也在,聽說后就問:“什么鑰匙?”
馮氏只好又把話跟她解釋了一遍,李夫人臉色看著就拉了下來:“什么來歷不明的人也往家里帶,還有規矩沒有!”
“哎哎,她問過她父親,老二也答應了,特地發話下來的,只是你平常不管這些小事,就沒來驚動你。”馮氏連忙打圓場。
李夫人便不做聲了。但仍睨了李南風一眼:“是干什么的?”
“她是個相士。她哥哥是跑鏢的,她和侄兒在京師等他,而后會一起離京。”
若放在從前,李南風說完這些自當閉嘴了,但如今她多了些許耐心,走上前道:“袁娘子人很正直,當初也是被劉坤給害了的,回頭她來了,我讓她來見見母親,母親一看,定然就能看出她是什么樣的人了。”
李夫人也是看不慣劉坤那種人的,聽這到說便心頭稍順:“什么時候來?”
“我這里取了鑰匙,自然下晌就來了。”
李夫人默吟半刻,道:“讓她晚飯前來吧。”
李南風笑道:“是。”
李夫人瞅完她,又瞅了她一眼。
李南風這便吩咐護衛去袁家接袁婧來府不提。
李夫人回了房,卻也問起金嬤嬤永王府那邊消息。永王回去后把胡氏送到怡郡王那兒去住的事她已經知道了,如此看來她的計劃是成功了。
永王與胡氏反目,并且還對她有了懷疑,接下來她也不想再大動干戈,把該自己得的全都拿回來,她也就跟他們一刀兩斷。
金嬤嬤道:“才接到的消息說永王府近日頗不太平,但目前尚不知發生了什么。”
“還能有什么事?”李夫人皺著眉頭。
“不知道呢。再看看吧。”金嬤嬤說。
李夫人也沒再說什么,只道:“回頭我把單子抄好,給我發到胡氏手上去。”
李南風在府里等來了袁婧。袁婧看到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院子,滿心過意不去:“給府上添麻煩了。”又道:“我想去拜見令堂,不知是否方便?”
李南風笑道:“方便,晚飯前我帶你去。”
因為是小住,帶的不過是隨身行李,院子跟主宅還是分開了的,原先是給門房們住的,后來搬了出去,這里就空下了。
院里也有鍋灶,門外街口很近就有水井,她平日住這兒自己住著可以不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