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肯出錢就成了。管他看得上看不上。”
何瑜覺得也是,便就又轉頭去找條件更好的鋪子。
目前看中了兩間,一間就在王府大街,一間在相國寺附近,晏衡一聽王府大街就搖頭了,鋪子開在他家門口,是怕他爹逮不著他么?
那么就初定了相國寺下方這間。
還有半個月過年,這當口對方說忙,等出了年再看。
倒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兒,便就這么說好了。
李夫人卸任了宜鄉郡主與太師夫人雙重身份,一下輕松了,有時間在妯娌屋里串門,也有時間下廚小露一手。
聽說袁婧能觀星象,便常常讓李南風去請她來算算天時,因為李存睿喜歡吃腌肉,她需要連續的好天氣來制作這些。
袁縝雖然回來了,但是李南風挽留袁婧他們住了下來,家里房子多,不缺他們這一片的,加上袁縝住在府里也好隨叫隨到,比住原來的地方方便。
袁婧想想,也就沒有強行推辭。
省了賃屋的錢,卻因為會占卜觀星,以及相馬等等本事,時有相幫之處,與李家往來還算融洽。
晏衡當天自李南風離開后就回了府,到家還沒有坐穩當,阿蠻就來告訴說皇帝準李存睿辭官了,于是又顛顛地跑去報告靖王妃。
靖王妃簡直難以置信,她跟皇帝也是十幾年的交情,再說之前在她與沈側妃的事上處理得也算公允,怎么也想不到他會這么對李家,等到靖王回來說事情屬實,她自然也很抱不平了。
拋去兩家祖上恩怨不提,只論對朝的功勞,就是皇帝不撐李家,他們晏家也是要撐的!
晏衡也想找李南風來著,無奈營里壓著脫不開身,直等到臘月二十朝上休沐,他終于能歇一日,這才有功夫讓管卿去約李南風出來碰個頭。
李南風覺得又沒什么事大家就不必見面了,畢竟是生死冤家。
但這家伙說營里發了餉,看在難兄難妹一道重生的份上,年底了要請她吃頓飯,想著他平日里請別人也是請,蹭他一頓飯吃也不蹭白不蹭,正好要去廟里進個香,便就跟他先約在相國寺。
照例是李南風先到。
寺里冬梅已經開了,引來許多人駐足觀賞,李南風素日應酬不算太多,但因為身份衿貴,認得她的人自然多。
見這位家里正走下坡路的太師千金還有心思出來賞梅,便有不少人暗中指點,也有上前來搭訕的人,當然多數還是很尊重的,壞人畢竟沒那么多。
李南風是過來人,前世遇見的牛鬼蛇神還少么,面上還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總不能失了她李家小姐的體面,暗里就不同了,敢揶揄的人她統統在心里記小本本!
也還是沒想到樹底下拐了個彎,就遇見了當初當著眾貴眷面拉踩過她的程家小姐程曄。
李南風知道她在姚霑出事后立刻掉頭嫁了給刑部郎中余鑫的兒子,并且已經成婚。
當初程家還四處找門路求前程的時候,這姑娘就開始針對她,如今這樣,她還不定怎么看笑話呢。
就不想搭理她,遠遠地想別開。
程曄竟不準她別,腳一錯橫在她面前,像剛剛才摁死幾個奪寵的小妾一樣雙眼發亮地迎過來:“李姑娘這么巧也來上香啊?”還真難為她一雙腳在這泥地里居然沒打滑。
李南風笑道:“是啊,也沒想到會遇見余少奶奶。”
程曄攏了攏自己白狐貍皮里子的羽紗斗蓬,又撫了撫自己發鬢上的赤金鑲寶發釵,說道:“聽說李家出了點事,真是讓人心里難過,想著跟姑娘的交情,過來打聲招呼。
“這世上人就是現實,沒有職權在手,多大的封號都是虛的,姑娘最近受了不少委屈吧?也不要太傷心,雖然太師下臺了,到時候想議婚什么的,姐姐也可以幫幫忙,給你挑個好人家。
“我們余家也是六部要員,城中有家世的子弟也都認得不少的。”
晏衡好歹是個年輕貌美的公子哥兒,如今重返少年時,正是走在路上隨時準備開屏的年齡,當然得好好搗飭才能出門。
今日天氣還不錯,他騎著大馬到達相國寺,一路輕快到了梅林,興沖沖之下剛好就聽到程曄這段話。
他兩腳沒聽使喚地走了過去,杵在李南風前邊,垂眼睨著程曄:“這是哪里跑出來的野雞?穿的跟個娼館賣笑的似的,還給李南風說媒?
“京師里配得上李家家世的子弟都在爺手上攢著呢,你算什么東西?
“李家這家世,你他奶奶的就是拍馬五十年也趕不上,你還說媒呢?先給你自己尋個靠譜的人,等二婚好接盤吧!”
程曄立刻炸了!臉色瞬間脹紅如豬血!聽說過這個二世祖不可一世,卻也沒有想到他會無禮到這種程度!
李南風見狀笑了一下,扭頭跟晏衡說:“你居然還沒認出來她是哪家的野雞?我卻知道她是哪家的野雞,等我給你介紹介紹。
“她本來是程家的野雞,后來嫁到刑部侍郎余家就成了余家的野雞。現在你明白這野雞來歷了么?”
晏衡仔細一看,這下認出來了:“原來是嫁了呀!我說呢,原來雖然是只野雞,好歹也還裝得像只家雞,這嫁了人就索性裝都不裝了。
“笑死我了!她還要給你說媒?我要回去告訴我娘,就說余鑫的兒媳婦要越過她給你說媒。”
程曄臉皮已經紫脹,雙手緊攥,人都氣得快瘋了!
偏生這兩張嘴刀子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她還插不上話!就算是插得上話她腦子也還轉不來那么快!
邊上原本人就多,這會兒哪怕是不圍上來,原地看著,目光刷刷地投過來,也跟萬針齊發沒什么區別了。
方才還明里暗里看李家笑話的那些人,這時候看到靖王世子親自下場撕,當下也極不自然起來。
晏衡也懶得跟這種貨色糾纏,沒什么成就感,便跟李南風道:“走吧,咱倆找成悅去!”
李南風沖程曄歪頭笑了笑,走了。
當初就沒能出頭的手下敗將,如今嫁了個人就想赤膊上陣跟她斗?先變幾回人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