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存睿呀。”皇帝道,“但他引咎辭官了呀,他都已經不是官了,這怎么能用他?”
梁賜道:“不是官就請他出來做官,做了官皇上就可以隨便用他了。”
“人家鐵了心要辭,朕也勸不動啊,總不能拿皇權逼人家吧?”
“君為臣綱,皇上要用人,朝堂要辦事,這是天經地義,怎么能說是以權相逼呢?”
梁賜又撫了撫疼得快冒煙的嗓子。
“說的也有點道理。”皇帝道。轉而他又道:“那這滿朝文武能心服朕請他出山?”
“誰不心服,那就讓誰上試試?”梁賜指著門外,“明日這大典可是整個前三宮的場地都得占滿,滿朝文武,除去世家出身滿腹經綸且還為大寧立下汗馬功勞的太師,還有誰比太師更有資格啊皇上?更別說太師一家保護皇后還有大功!”
皇帝站起來,揣手道:“你真是說的太對了!太師可是我大寧的大功臣,也是大忠臣!”
“可不是?”梁賜雙手攏在腹前,“皇上還猶豫什么呢?這么好的太師,必須得請出山啊!”
皇帝踱步道:“宜鄉郡主藐視王法,朕已經讓他受了重罰,此事過去還不久,這么快就讓太師復官,是不是顯得朕辦事雷聲大雨點小啊?”
梁賜頓了下,說道:“既然皇上有所顧慮,那臣就再給皇上推舉一個人。”
“誰呀?”
“吏部左侍郎曹雍啊!”
“哦?”皇帝挑了一下眉,“曹雍合適?”
“吏部如今還沒尚書呢,臣聽說早前有人推舉左侍郎曹雍出來接任吏部尚書之任,若是斟酌不出人選,臣以為皇上倒不如讓曹大人出馬試試?若是辦好了這差事,回頭就是讓他擔任吏部尚書,臣覺得也算是名正言順。”
皇帝聽完,當即點了下頭道:“好主意呀,那就傳曹雍上殿!”
曹雍回府草草沐浴完就進了書房,整個人還處在對眼下局勢的無措之中。
他原是前朝的進士,曾也在大周六部任過官職——當今皇帝與頂層的一批官員都是精干務實之輩,他若沒有幾分本事也不可能去肖想那尚書一職。
他覺得自己只是差了點運氣,一旦有機會上位,他執掌六部一定能有另一番氣象。他曹家也一定會成為大寧天下新一代的世族。
所以李存睿的辭官簡直令他狂喜,李存睿走了,他這個左侍郎又向來得人緣,外調來的官員誰愿意做個被架空的尚書呢?而本衙里右侍郎莫非還能越過他這個左侍郎去?
皇帝讓他去傳旨給劉坤,他還巴巴地立刻去了,哪里知道回來已物是人非。
“父親!父親!”
不知坐了多久,兒子曹印快步進來了:“宮里來人傳旨,讓父親進宮面圣!”
曹雍不知道這又是何故,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推脫,當下便換了衣裳進了宮。
乾清宮里皇帝在喝茶,看到他來便說道:“差事辦的不錯。”
曹雍惶恐地謝了聲恩。皇帝又道:“吏部尚書還沒定,前陣子好些人推舉你來接任這個位置,你可知道?”
“臣,臣不知情!”
“不知情也無妨。朕也覺得尚書之位老這么懸著也不是個事兒,如今大典在即,還缺個主持大典的司儀,這樣,你來主持明日大典,先讓朕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曹雍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尋他是為這事,當下滿身的精神氣都起來了!
“臣,臣接旨!”
曹雍回到衙門心情還是激動不平的,直到喝完了兩盞茶才平復了些,只是靜下來一算時間,他突然也冒出了汗意來!
還有不到十個時辰就要開始大典,而他這邊則什么內幕都沒有掌握,接棒司儀可不是簡單事,首先他需要對整個大典的時間脈絡做到心里全然有數,而后熟記典儀,并且還能有隨機應變的能力!
曹雍自認能力是有的,但他卻無經驗,而且要用哪些人是完全沒頭緒!
他也不敢再耽擱,當即把衙門里手下喊來,一面派人去禮部拿儀式流程,一面派人去宗正院,他自己則拔腿前往國史館,查閱歷代冊后大典的相關檔案。
這里急急翻了兩本,才略有些數,這邊廂派去禮部的人把流程冊子取過來了,氣喘吁吁道:“大人,這,這差事怕是不好辦啊!
“禮部給冊子倒是利索,但這上面所列事項前后有數十項之多,甚至包括去太廟祭祀,這么短的時間要辦下來簡直不可能啊!”
曹雍一聽連忙打開冊子,一看果然密密麻麻所列之事排到七十八項以后,還不包括瑣碎事項,不到十個時辰的時候又統籌好七八十項章程,逼一逼也不是不可能辦到,但是辦到不代表能辦好,皇帝雖沒說如何,但這么大的事若是辦不好,那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嗎?!
他抓著冊子來回走了幾遍,說道:“別愣著了!趕緊去禮部接洽,無論如何要把差事辦好!”
這已經不是沖著辦好能爭尚書之位的而去了,而是必須辦好保住這三品官的烏紗帽!
“大人!”這里剛把人打發走,外面又進來人了,是去宗正院回來的人,說道:“那魏大人跟太仆寺的人吵起來了?
“魏大人日前把太仆寺一個主薄打了,如今宗正院去太仆寺領馬匹,結果太仆寺正卿避而不見,不讓他們領馬,雙方在正吵得不可開交!”
曹雍一聽頭就大了,也不管那么多,立刻拿起帽子就趕往太仆寺。
衙門里果然圍著一堆人,細一看可不是宗正院院令魏士楷帶著宗正院的人與太仆寺的人在爭吵?
曹雍手頭的事更要命,趕緊上去勸架。
總算他這個吏部侍郎在魏大人眼里還有幾分面子,魏士楷停下來了,指著太仆寺諸官一頓臭罵:“耽誤了事情看你們兜不兜得起!”
曹雍好說歹說把他勸了回衙門,等勸得魏士楷消下火來能聽他說正事時,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曹雍心里焦躁,望著面前成堆的典冊,像背著沉重犁耙的老黃牛一樣踏著夕陽上了歸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