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并不想激化他們兄弟矛盾,只是想阻止晏馳告狀,證據拿回來了,便立刻也就換了副臉,親手給氣的說不出話來的晏馳斟著茶,說道:“馳二哥別動氣,我們只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徒生枝節。
“你方才嚇唬我的事就算了,方才我倆冒犯你的事希望你也看開點兒。”
晏馳伸出猩紅的五指懟到她臉前:“你們壓著我強行畫押,你讓我怎么看開!”
李南風后仰,晏衡抓著她椅背往后拖,接而掏出一沓紙沙拉一撕——
晏馳定睛看去,只見那七八張紙立時被撕成了兩半,很快兩半又變成了四瓣,最后變成一堆紙片堆在桌角上!連個完整字都難找著了,哪里還看得著什么手印?
“你當我真那么想威脅你?”晏衡冷眼望著他,“我用得著這樣的手段對付你?你當我什么人?我跟你鬧鬧你就當真了?咱倆是親兄弟,我去告你的狀,看你受斥我有什么好處?”
李南風張大了嘴巴。
晏馳也張大了嘴巴,他伸手掏了掏耳朵,這么義正辭嚴地他確定沒聽錯?還“親兄弟”?他不是做夢吧?
但他居然把“證據”給撕了,是真的撕了,這說明什么?他真沒打算威脅他?沒打算反咬一口告去他們爹那兒?
“你一天到晚把人往歪了想,你就不虧心嗎?你對得起我嗎你!”晏衡敲著桌子繼續往下說,“合著我在你眼里就是這么六親不認的人,我是非得要弄得這家雞飛狗跳才開心?我是那樣的人嗎!”
連李南風都不能不為他而折服了!眼下這痛心疾首的跟先前二話不說上手的是一個人嗎?
但不管真不真,她得趁火打——不對,是順勢安撫啊!
“馳二哥看到了?”她敲著那堆碎紙片,“這就是晏衡的誠意!他這個當親弟弟的一片心意,馳二爺難道還看不到嗎?
“還有這桌菜,這可是王妃特意囑咐做的一桌菜,目的是想為調整馳二哥的不當飲食習慣而做的,二哥就算不看晏衡的面子,也得看王妃的面子吧?王妃是那么寬容大度的一個人,她曾經給二哥你出過面哪!”
晏馳回不上話來!
被他們指控的,他居然找不到反駁的點!看著那堆碎紙片,他幾乎都要懷疑難道真是自己錯了?
“馳二哥你醒醒!你跟晏衡都生份幾年了,難道要一直生份到老嗎?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想晏衡呢?你應該跟他攜手共進才是啊!
“那幫余孽是你們,不對,也是我們大家共同的敵人,你為什么不為此做些努力呢……”
“行了!”晏馳打斷她,晦氣地道:“我就算去打聽了,你們又能做什么?難道你們還想自己行事不成?”
“就算不行事,多知道點消息也不虧啊!”
晏馳黑臉看著他們,深吸了一口氣。
乾清宮這邊,議完事之后皇帝也留下三人晚膳,席上邊吃邊說京城防衛的事。
還有半個月就要移靈前往皇陵,除服之后就沒什么約束了,皇帝打算再派個欽差跟著姚霑進行下一步動作。
問到他們有沒有推薦的人,袁鄴就道:“論機智機變,莫過于太師,只可惜朝堂之上也離不開他。”
靖王道:“今年風調雨順,眼下哪有那么多事?能者多勞,還是太師去吧。”
李存睿瞅了他一眼,沒搭腔。
皇帝就問道:“存睿能去嗎?”
李存睿道:“皇上,臣以為靖王比臣合適。靖王有勇有謀,這捉賊的事還得他上陣。”
皇帝點點頭,就又往靖王看來:“太師這話有道理啊,要不就還是崇瑛跑這一趟?”
“皇上,”靖王為難地放下了牙箸,“最近臣家里有點事,能不能不去?”
“有什么事?”皇帝把臉拉下來了,“要你們辦點事兒,怎么都推來推去的呢?”
靖王支吾:“就是點家事,要不臣給您推薦個別的人吧。”
皇帝反倒好奇了:“什么家事?”他們家那點事他能不知道?
靖王覷著他,沒吭聲。
皇帝越發納悶,看向李存睿,李存睿就哼了一聲,說道:“皇上,這家伙最近得意的很,衡哥兒母親又有喜了,他又要當爹了。”
皇帝頓住,定睛看了靖王半晌,直身道:“真的假的?”
袁鄴也瞧了過來。
“臣還能欺君嗎?”李存睿揣起手來,“他還找臣給孩子起名兒呢,不過臣沒答應他。”
“哈!”皇帝脧著靖王,“你不錯啊!動作還挺快!”
靖王干笑了下,順勢瞪了眼李存睿。
皇帝舉著酒杯,側首片刻,又拖長音道:“那恭喜啊!”
靖王笑容更加勉強了:“皇上……”
“你又當爹了,朕是不是得給你賞點什么?……”
“不用不用!”靖王彈起來:“這孩子臣也不是故意要懷的,只是他非要來投胎臣也沒辦法呀皇上!
“大蒜什么的不用麻煩您賜,最多臣自己去買,買它十斤八斤,一天三顆,吃完為止!皇上您就別操心了!”
皇帝睨著他:“哼。”
可想而知靖王這頓飯根本沒吃飽,不但沒吃飽,且還差點被皇帝跟李存睿兩壇酸水給直接腌了。
當然無論如何他們酸也是白酸,能看到皇帝眼紅,總的來說這番白眼挨的還是值得的。
敞軒里晏馳迫于淫威選擇了屈服之后,剩下來的時間總算把這頓飯給安生吃完了。
李南風先回府,晏衡送她到門口,她問道:“你怎么真給撕了?”
“我哪有那么傻呀?”說完他又從懷里掏出一沓紙來,那上面赫然印著晏馳的手印。
李南風這才恍然想起來,先前他也藏起來了一疊!
當下放心,上了馬車離去。
靖王在天擦黑時到府,如意門下遇到了晏馳,腳步頓時慢下來。
晏馳跟他施了禮。
靖王道:“天黑了,你要去哪里?”
晏馳道:“我想上街買兩方墨。”
“這時候買什么墨?我那兒有現成的,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晏馳站著沒動,說道:“省得再麻煩了,兒子不如隨父親回房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