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回來了,氣氛就也變了,李夫人這邊開始傳飯,李南風趁機就引了何瑜出來,往扶風院走去。
路上她忍不住問:“跟我母親聊了些什么?”
“就是說了些家常。”何瑜笑了笑。
李南風自然是不信的,不過看她神色如常,也就不追問了,反正她自己心里有數就好。
回到院里,丫鬟們已經把午膳傳到了,兩人在桌畔坐下,何瑜問:“你方才怎么出去了那么久?氣喘噓噓地,這是上哪兒去了?”
“有人找我,出去說了幾句話。”
何瑜回想起她先前撒潑了茶水的事,說道:“莫不是送櫻桃的人?”
李南風心下咯噔,抬起頭來。
何瑜本就是順口這么一說,沒料到她竟然一臉凝重,不由也鄭重起來:“還真是?”
李南風這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有時候一個人太聰明也不是好事,對吧?
何瑜喝了口湯,又看一眼對面,微笑著不再言語。
飯后不免說了些鋪子里的事情,洛永還沒進京,但陸續送來的幾批貨都很順利,目前就是鋪子里人手有些急,掌柜的正擬招多幾個伙計。
李南風核過成本之后,跟何瑜定了人數,立刻就打發人去了鋪子給掌柜的傳話。
原本還可以打聽打聽姚霑,但晏衡這邊已經有重大收獲,也就犯不著打草驚蛇了。
又想到李摯還沒回來,便暗暗打發人去看看,這么好的機會他不來湊個熱鬧,真是白瞎了。
卻說大理寺昨夜又是通宵,靖王趕到衙門后關起門來四處查勘,卻哪里有什么細作的影子?
但通往天牢的十三道關卡又明擺著被破開了四道,這絕不能說是偶然。
靖王再度撲了個空,心里郁躁,直到天亮才回府,迎面正遇上晏衡去衙門,他停步頓了頓,擺擺手便讓他走了。
上回英枝被人夜審,還囂張地把供辭放在天牢內,是誰干的至今都還沒查到人,雖然以晏衡的年紀和閱歷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闖入天牢,更不可能有審訊犯人的經驗,但他終究在那之前正好問他要過大理寺的通行令。
而且,這么詭譎的手法跟他平日行事風格也有幾分相像,在至今沒查出線索的情況下,讓人不能不起疑心。
所以昨夜聽到初霽說這番跟上番又有相似之處,他立刻就想到了晏衡,反正求證一下也不損失什么,不是么?
誰能想到他揣著極大的疑惑趕到澹明堂,晏衡卻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當然,看到他時他也松了口氣,不是他當然就最好了,他可真怕他惹禍。
上晌沒去衙門,靖王妃看他悶聲不語就問他因由。
他把話說了,然后靖王妃道:“衡哥兒也滿十五了,如今又有了官職,你為什么不讓他歷練歷練?來日他不是總得站出來頂門立戶的么?你看人家存睿,摯哥兒早早就被他推出來了。”
“那不一樣,”靖王道,“摯哥兒多清醒多穩重,咱們家這個,哪有點正形?世家望族繼承人的氣質沒學到,倒是把權貴子弟那身耀武揚威的臭毛病學會了,就這樣,我敢放權給他?
“大理寺這樣的機密,就更不敢讓他知道了,萬一他說漏嘴,落到有心人耳里,后果何其嚴重?”
靖王妃道:“那當時也是你要選他當世子,你難道就沒想過這層?”
“我想過,這小子雖然不著調,但腦子還是靈活的,大事上也不糊涂,給咱們家頂門立戶還是不成問題的。
“只是前朝留下來這些人關乎國運,容不得馬虎,我還是再等等,等這事兒了結了,或者等他成家立業之后,穩重些再說吧。”
靖王妃聞言嘆氣:“成家還不知要等到幾時呢?”
“這都十五了,最遲明后年就給他說親吧。這有什么難的?”
“說的容易,”靖王妃無精打采的,“你說什么時候說親就什么時候說親?那也得他自己答應。”
靖王想了下:“那他想要什么樣的?”
靖王妃側首,望著他:“漂亮,可愛,聰明,善良,正直,知書達禮,進退有度,不是誰都能捏的軟柿子,也不是剛硬到誰也不能親近的彪悍女子。
“她有主見,知輕重,顧大局,而且還有個通情達理又家風端正和睦融洽的家庭。”
靖王愣住了:“這得上哪里找?”
靖王妃收回目光,又無精打采地道:“不知道。所以我說不知道要等到幾時。”
靖王看她這樣子,心里不好受:“這事也不急,我們慢慢找,總會找到合適的。”
“慢什么呀?”靖王妃道,“你看他天天在外頭晃蕩,萬一黃湯糊了眼,給咱們隨便找個人回來怎么辦?
“他可是靖王世子,長得嘛也還過得去,外面多少人惦記著他?真有了到時候你就哭去吧!”
“不會吧……”
“什么不會?你忘了弘哥兒被謝家姑娘盯上的事了?”
靖王想起來了,也鄭重起來了,雖說他們這圈子里像謝瑩那樣的姑娘不多,但也絕對不少,晏弘還不是世子呢,晏衡這邊將來有沒有人惦記,真不好說。
真要是給賴上了,那可是關系到整個靖王府的事。
他便問:“那依你說怎么辦?”
“我哪知道?”靖王妃瞥他,“你在外走動的多,他又是你的繼承人,他的事你應該知道啊!”
靖王還真不知道。他慚愧地說:“以后我多留意留意!”
到了衙門,正好看到廖天逞來匯報差事,便又想到晏衡,又想到他平時往李家去的挺多,于是起身前往禮部。
為忙乎移靈的事,李摯今日在衙門里吃的午飯,交接好差事便要下衙。卻在門口遇到靖王過來,少不得又留了步:“晏叔今兒得閑?”
靖王嘿嘿擺手:“路過,來串個門。不打擾你吧?”
“怎么會,我這都忙完了。”
“那就好。”靖王坐下來,看到他桌面整整齊齊,干干凈凈,文書卷宗分門別類清清楚楚,不由贊道:“仲文這嚴謹之風,實不輸你父親。”
李摯笑道:“晏叔謬贊,這都是自小養成的罷了。若論嚴謹,實不及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