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成為了一屋人的焦點,楊琦怔了半刻而后道:“對對對!就是晏世子殺的,屬下全部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不但老爺也在那兒,老爺還贊賞了晏世子來著!”
眾人這才收回脖頸,調整氣息,如同活回來一般。
“那裴寂呢?”
李摯率先問。
李南風也看過來。
楊琦猛地一拍腦門:“糟了!光顧著回來稟報喜訊,竟忘了裴公子!”
說完他拔腿又出了門。
李南風跟上去:“等等我!”
竹心庵這里,正亂糟糟一片,確認韓拓死后,余下的亂黨被親軍衛的人一舉拿下了。
靖王和宋國公他們要負責整個現場的調派收尾,在消化完晏衡的壯舉后紛紛開始各司其職,清點人數的清點人數,救人的救人,與相關各衙門交接的交接。
侍衛早就把消息傳回了王府,靖王妃用藥穩住自己之后,一直在與沈側妃商量主持王府排查兇手的事。
晏弘的夫婦與初霽一道帶著人將里外搜羅了一遍,最后在幾個花匠里揪出個褲管里藏匕首的人。
這廝冒充了花匠藏身在后院,被掌管園木的典史當場指出來后,便現了原形,欲闖到后院直接行兇,卻被埋伏好的侍衛拿了個正著!
剛預備再三排查以免有漏網之魚,這邊廂就傳來了晏衡大勝捷報。
靖王妃也是到這會兒才知道竟是晏衡涉險把韓拓殺了的,侍衛們來說世子有多英勇,還說世子是為了給王妃報仇,王妃自然也信以為真,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出意外而去冒險的,心里疼得不行,又暖和得不行,一味催著人趕緊去請世子回來。
沈側妃卻不許她這一驚一喜地,讓人熬了安神湯給她端來,先好好睡一覺是正經。
就連晏馳也以眼神瞪開了門外頻頻打算拿雞毛蒜皮的事情煩擾靖王妃的下人們。
晏衡在打聽到裴寂已經被太醫緊急搶救之后,便在尼庵廚院里找了個小板凳坐下來喘氣。
太醫要給他包扎,侍衛來請他即刻回府,他擺擺手,撕下一只袖子來擦拭臉上身上的血水和汗水。
韓拓在他手下死的慘,他也沒少挨韓拓的招,除了手臂與腿上的皮肉傷,他肋下也中了一劍。
但比起傷口的痛,這種渾身都松卸下來的爽卻讓人感到舒服。而這種舒爽,他至今為止也才感受到這么一次。
能把韓拓拿下來,他自己都有一點不敢置信,韓拓在打斗交手上,經驗其實比他更豐富,他前世雖然也是從逆境里爬起來,卻不是靠刀劍上位的,若今日不是裴寂耗去了他一部分精力,他也不一定能單槍匹馬拿下他,至少不會這么快得手。
但無論如何,他終究是成功了。
“晏衡!”
他剛拿腰間傷口扎住,準備起來,面前就響起了氣喘噓噓的聲音。
他抬起頭,李南風噙著眼站在面前,忽一把就抱住了他!
晏衡因為身上臟,下意識地要避退,但再一想,管他呢!現在他就是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她的安慰和擁抱。
他伸出臟兮兮的手把她的腰環住,然后糯聲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咱倆的仇給報了。媳婦兒,你回頭多給我點零花錢,回頭我想出去喝酒慶功。”
“當然!我給你兩百兩?夠不夠?不夠我再加!”
李南風幾乎是催著馬兒用跑的到了竹心庵,進門沒見到李存睿,她也不管了,反正知道他平安。
問了晏衡的去向她就趕過來了,看到他一身血污,安安靜靜坐在廚房角落,當下激動不已,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上去。
他殺了韓拓,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來了,他要點酒錢,她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不過回過味來,她兩手一松,又望著他道:“‘媳婦兒’?”
“是啊,媳婦兒。”晏衡身子軟軟賴在她肩膀上,抬起眼皮:“你上次答應我求婚了的。剛才我準岳父大人也稱贊了我,我覺得我表現還可以,大概要讓我準岳父大人松口是沒問題了。”
晏衡心里有點美滋滋地,回味起先前李存睿看他的目光,他仿佛看到了他披紅掛綠帶著花轎登門的那日。
李南風想了下,輕推了下他腦門兒:“你想的有點美,咱們那世仇還沒解決呢。”
“世仇已經解決了。”晏衡在她肩膀上蹭臉:“裴寂說了,咱們兩家先祖的遺言,韓拓親口承認是端王當年做的手腳,咱們兩家也壓根沒有互相陷害的事兒。”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哪敢叫你媳婦兒?”
李南風心下大安。果然事情一到拿下韓拓就迎刃而解,她就說嘛,兩家祖上交情這么好,怎么會突然間絕交?
但她神思一頓,立刻又道:“韓拓是兇手,也是知情人,你把他殺了,誰來證明這件事?!”
他們都知道這事有內情,但別人不知道,除非韓拓留下供辭,但他都死了,還怎么證明?
晏衡支起脖子,望著她道:“你忘了趙旸還有個哥哥在漠北?”
李南風頓住。
晏衡摸了下她腦袋:“漠北那個是端王世子,趙旸是老二,趙旸都對當年的事情了如指掌,端王世子趙柯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可能知道的更清楚。
“趙旸雖然死了,趙柯那里肯定不能大意,趙旸完全是在繼續端王當年的野心,難保他不是,再說他冒險來殺裴寂的原因,我總覺得還有原因。
“這些事自然朝廷會考慮,反正只要拿到趙柯,咱們就不缺作證的人。這些我回頭慢慢說給你聽。”
這也是他放開手腳要殺趙旸的原因,與留下他比起來,他寧可殺了他,再去審趙柯,畢竟趙柯行動都由寧軍看管的,拿他更容易。
李南風恍然點頭,又道:“你方才說是裴寂問出來的,他人呢?”
晏衡下巴一扭:“傷的很嚴重,太醫正治著呢。”說完又看向她:“你想不想去看看?”
李南風收回目光:“本來是想去看看的,但既然太醫在,我多半也看不著。——走,我送你回王府讓太醫醫傷去。”
晏衡伸手:“我失血過多,沒力氣……”
李南風看看門外,俯身在他臉上親了親,在他耳邊道:“這下可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