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之后李南風出門次數又開始多起來,畢竟秋高氣爽,而且她升了縣主,開始也有了自己的應酬。
晏衡打從能下地走路就想往李家跑,但靖王不準,靖王妃也不準,為了即將出生的小毛孩不被氣的提早跑出來,晏衡只好老實呆著。
不過李勤這個當“徒弟”的殷勤得很,隔三差五來尋他給他解悶,倒也能聊以打發時間。
中秋前夕魏家報來喜訊,李舒有喜了,李南風帶著李絮李緣去看望她,留下來用飯,又嘗到了魏夫人的廚藝。
十四這日又隨李摯去相國寺上香,順道求到方丈給晏衡一道護身符,又尋到成悅房里討了杯茶喝。
成悅顯然對她時不時的造訪見怪不怪,免得她自己動手,還主動拿出了珍藏的好茶。
李南風想起來:“你最近還給人看相么?”
成悅白眼:“除了你倆還有誰知道我會看相?”
李南風笑了下,又問:“你這門手藝到底是打哪兒學來的?”
成悅神色淡淡:“你不知道我打哪兒學的,又怎么知道我會這門手藝?”
李南風托著下巴:“我有一回上廟里來,偷偷見到你卜卦,發現了。”
成悅斜眼脧著她:“那你可真會看。”
李南風聳肩,又催他:“快說,我等著聽呢。”
成悅把茶壺放了,就說道:“我小時候跟著師兄在外化緣,有一日下大雨,我在破廟里等他,然后有個同為避雨的外鄉人給了我幾本書,傳授了我這手看卦觀星的本事。可惜我學藝不精。”
“什么樣的人?”李南風停住手。
“一個男人。”
“什么樣的男人?多大歲數?”
“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應該也就四五十歲吧。風塵仆仆地,背一只包袱,不知道上哪里去。”
“他跟你萍水相逢,怎么會送你這些?”
“說起來都是緣份。”成悅摸了摸腦袋,“那天下很大雨,天昏地暗,電閃雷鳴,師兄丟下我一個人在廟里等他,我有些怕,那人就安慰我,說這雷打一會兒就不會打了,還教我怎么看云,學會之后我心里有數,下次就不會害怕了。
“說也奇怪,他說那雨下多久,果然就只下多久,他說雷聲什么時候停,果然就什么時候停。我覺得有趣極了,纏著他再教我些別的,他似乎不急著趕路,于是也耐心地教了,后來雨停了,他要走了,就從包袱里掏了那些書給我,囑我不要外傳。”
說到這里成悅又不甘心地瞅向李南風:“本來我都隱藏地好好的,偏讓你們給發現了。”
李南風卻沒有理會他的抱怨,想著這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聽成悅的說法,這人是十分厲害的,而且還很隨性,可是趙旸年齡就跟此人對不上,趙旸三十多歲,成悅說的這事少說也有好幾年,再者趙旸也絕沒有這般隨和,定然不是他。
既不是趙旸,那又會是誰?
她琢磨了一下,說道:“你能不能把那書拿來給我看看?”
成悅嘀咕兩句,還是把禪床翻開,拿出幾本磨毛了的書來。
李南風翻了翻,只見上面批注頗多,但沒發現有署名。“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嗎?”
“我問了,他沒說。不過他相貌頗佳。”
“四五十歲了還相貌頗佳?”
成悅點頭:“四五十歲怎么了?人長得好,到五十歲也是個美男子。”
這話李南風無法反駁。比如晏衡四十歲的時候就也還挺惹眼的。
再看這書,書上字跡倒是清晰工整,看著應是頗通文墨。亂世之中出幾個奇人倒不為奇怪,但奇的是他居然也是懂看星象的……這也太巧了不是?一個趙旸會這本事,成悅隨便路遇個人也會這本事,難不成這欽天監的本事會的人還挺多?
“你看完了嗎?”成悅十分憂心地看著她翻書的姿勢,“看完就還給我,別弄壞了!”
李南風合書遞還給他:“那人長什么模樣?”
“說不出來,反正給我感覺就不是一般人。”
成悅忙不迭把書接住,小心翼翼撫平皺角,而后才放回原處。
李南風凝眉看著他做這些,又問:“怎么不一般法?”
成悅道:“我又沒讀你那么多書,怎知道怎么形容?”
李南風想想也是,看他兩眼,喝了口茶,起身走了。
出了廟她直奔宮中,去坤寧宮求見皇后。
太子妃的人選差不多定下范圍了,就等最后圈定。皇后在看禮部上來的折子,聽說李南風來了,便把折子放了下來。打量她身上道:“怎么今兒這身打扮,這是去上香了?”
“娘娘慧眼如炬。我剛從相國寺上香回來。”李南風坐下來,打量了一眼皇后側顏,只見進宮這大半年,皇后面容愈見美艷,膚質也變好了,甚至連細紋都少了好多,即便后宮獨皇后一個,皇帝也是很有艷福的了。
“你怎么了?”皇后察覺她在出神。
李南風清了下嗓子:“娘娘如今精神頭愈發見好,讓人不由回想起娘娘當初在宮外的時候。”
皇后微笑:“是啊,那會兒住在李家,經常能看見你,大家一起嘮嘮磕,多快活。”
“如今也快活。”李南風道。
皇后又笑:“是快活,但終究不如從前方便。”
李南風頓了下,而后道:“不知道袁老先生,啊不,國丈爺,他后來有消息么?”
皇后那日被太子一提,這陣子正想著這事,就說道:“沒有呢,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消息。”
李南風道:“有件事,說出來雖然對朋友不好,但我還是覺得應該跟娘娘說一下。”
“何事?”皇后好奇。
“我有個朋友,是方外人士,據他說好幾年前在外化緣的時候見過么一個人,五十來歲,談吐很好,在觀星術上有很高的造諧。重要的是,我這位方外朋友說他相貌生得極好,娘娘,國丈他,年輕的時候定然也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吧?”
“在哪里遇見的?”皇后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李南風跟著站起:“他在相國寺修行,化緣外出遇見的,理應就是京城附近。”
“相國寺?”皇后喃喃自語,隨后她很快地抓住了李南風手臂:“他在相國寺?”
“是。”李南風點頭,“我這位朋友在相國寺,若娘娘要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