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默對視著，歡歡覺得仰頭看一個人實在太累，手指勾了勾，傲慢地對潘森說，“來，你蹲著和我說話。”
仰頭真的太累了。
潘森問，“你是誰？”
為什么能看出他是一條美人魚？
人世間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掩飾得特別好，這幾百年來，雖是同一張臉，卻世界不同的角落生活，二十年換一個地方，二十年換一個地方，從不留戀。
“我就是我。”歡歡很酷，見潘森不聽話，他就不高興了，“不想理你了。”
竟然不乖乖蹲著說話，累死小爺了。
歡歡扭頭就走，被潘森抓住了帽子，他只不過是順手拉一個東西的，可歡歡太矮了，都不到他大腿，這么一抓就抓到帽子上，然后摸到了一個又軟溫熱的不明物體。
潘森，“……”
歡歡被人摸到了頭上的敏感處，跳起來，嗷嗷叫，捂著頭，“不準摸我的角。”
潘森，“……”
這娃娃不是人？
潘森恍然大悟，可不是人又是什么物種，還能有角，他很確定自己摸到了一個軟乎的，溫熱的東西，種族血脈經過多年人族的洗禮，已經變得十分同類化。
就算妖族也已經變成了人類的模樣，純血的妖族都能化成人類的樣子，為什么歡歡有角？
小茶不是說，這是她親戚家的孩子嗎？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他第一次見到歡歡，就覺得他有點面熟，卻一直記不起來，歡歡根本不在意他是什么想法，“不準告訴其他人，不然……”
歡歡叉腰，奶兇奶兇的，“我殺了你。”
這是他跟電視劇學到的，每次一聽到這句話，被威脅的人又生氣又害怕，效果很棒的。
潘森失笑，人不大，口氣不小，“你不是要請我吃烤魚嗎？走吧。”
“哦，你也吃魚？”
“我很喜歡吃魚。”
歡歡舔舔嘴巴，有點嘴饞，“我覺得你的肉應該很好吃的，你挖一塊給我吃嗎？我還沒吃過美人魚的肉。”
潘森，“……”
小孩的眼光發亮，一副為了肉可以不惜代價的模樣，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要求多過分，也沒意識到是一個不正常的要求。
潘森忍不住想起了一件很久遠的事情。
“不可以哦。”他的語氣非常溫柔，在歡歡頭上拍了拍，“走吧，吃烤魚，我認識一家烤魚店，比我的肉好吃，我的肉有點老你嚼不動。”
“那你抱我吧。”歡歡理所當然地伸出手，不想走路了。
畢竟今天走了很長時間的路，細皮嫩肉的小孩子覺得自己的腳都被泊油路磨傷了腳。
潘森彎腰，抱起他，“你在山中是大王吧。”
歡歡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高深莫測不說話，阿娘說，在人間遇到你聽不懂的事情，你就擺出日常表情就行了。
日常表情就是一副欠揍的樣子。
潘森帶歡歡去了一家烤魚店，要了包廂，一大一小吃烤魚，潘森還特意交代服務員，進來前要先敲門，他們不喜歡被人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