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側過頭來,一手支著臉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小魚,你就這么喜歡我嗎?”
潘森被人點破了隱秘的心事,臉色再一次爆紅,眼里都是一片無助的水霧,仿佛要遮住這無法傾瀉的情深。
這世上有三樣東西,無法隱藏。
貧窮,疾病和愛情。
他再怎么小心翼翼地籠著這一抹歡喜,可眼珠子幾乎粘著歡歡,歡歡的一言一行都被他刻在心里,那些藏了幾百年的思念澎湃而出,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隱藏。
異火族,天性大膽,熱烈。
潘森摸不著他的意思,從歡歡似笑非笑的神色中,看不出愉悅也看不出厭煩。
“是啊,好喜歡啊。”潘森說。
為什么要藏?
潘森捫心自問。
我喜歡他這么多年,為什么要藏著不告訴他。
“我可不是你抱在懷里的三歲娃娃。”解封后的歡歡,記憶是完整的,潘森陪伴他的那段時間,幾乎是有求必應,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在睡覺時,都會細心溫柔地哄著他。
他鬧脾氣也好,故意刁難也好,潘森照單全收。
這么細心,溫柔的一個人,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人。
“我從來沒把你當成三歲的娃娃。”潘森說。
歡歡十分強勢,“那你把我當成什么?”
潘森,“我……”
這么直接的問話,反而讓他無從回答,當成了什么?
“一條魚?”歡歡打趣問。
潘森,“不是。”
歡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緊張和無措,男人的劣根性,無處不在,潘森越是這么緊張和無措,他越是愉悅。
甚至,他都分不清楚,為什么會這么愉悅。
潘森,“當年你為什么不辭而別?”
歡歡笑容一斂,那段時間里,他的脾氣不怎么好,甚至……傷害過他。可潘森卻從未責備過他,一句重話也不曾說。
“阿爹找到我。”歡歡淡淡說,“但凡見過我的人,要么被他洗了記憶,要么被他送入地獄,我希望……有人記得我的模樣。”
潘森多年困惑得以解開,心結也被打開了,“我以為……”
他似有難言之隱,他以為歡歡是因為那件事,逃離了他,不留只言片語,在長達一百年多年的時間里,他都在歡歡不辭而別的心結中,自我折磨。
歡歡說,“我給你留書一封,想見我,找納蘭笙就好,但是不要提到遇見過我,就當是陌生人見面,你只要在他身邊,總有一天會見到我,你沒看到嗎?”
潘森,“不曾。”
歡歡,“無所謂了,反正……也見到了。”
潘森心底一陣兒歡喜一陣失落,他對一個人心心念念,藏了齷齪的想法,可歡歡……并不懂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喜歡。
卻無法分辨,這是什么樣的喜歡。
在歡歡眼里,這份喜歡和江小茶對他的喜歡,并無不同。
他喜歡自己,和喜歡江小茶,也并無不同。
潘森深呼吸,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心底藏了幾百年多少年。
歡兒啊。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