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殿中
大臣們正激烈爭吵著。
爭吵的對象就是正坐著鳳攆趕過來的喬木,吵的是失德問題。
“官家,皇后下了那般懿旨,竟然公然允許,甚至鼓勵后宮女子行賭博游戲之事,實乃失德之舉,使得后宮風氣大喪,當是乃大過矣,
還望官家嚴懲宮中賭博游戲風氣,免得惡風蔓延,貽害天下。”
雖然剛剛已經有人說過了,但御史中丞這邊,又站出來復述了一遍,這顯然不是怕上面的皇帝沒有聽到,而是在逼迫皇帝下決定。
這種事在其他朝代可能不太容易發生,但是在宋朝,官員怒斥諫言的時候,唾沫星子濺到皇帝的臉上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也不會被拉下去砍頭什么的,所以很正常。
“還望官家嚴懲!”
隨著御史中丞低頭上諫,他身邊站著的一批官員,包括后面的很多御史大夫,全都一起大聲說道。
朝堂之上,也就只有幾位一品大員站著沒動,不知是什么態度。
“不過小事罷了,何須如此?
后宮之事,甚至于后宮妃嬪做什么,那不過是我家后院之事,就不勞煩諸位幫忙操心了,沒有其他事就都退朝吧,我也聽累了。”
趙惇此時是有些不滿的。
當然不是不滿喬木,他是不滿這些官員如此逼迫于他,并且不給他面子,堂堂一朝帝王,在這朝堂之上說話竟然幾乎沒用,下面這些個官員就沒一個怕他的,甚至那一個個御史大夫還正昂著腦袋,想要被他打上幾棍,也好名流史冊。
這種情況,如何不憋火不滿?
“官家,皇家無小事,所謂上行下效,宮廷盛行賭博游戲事小,此風蔓延到天下便是大事了,還望官家以天下為重,莫要徇私包庇!”
御史中丞繼續諫言。
真可謂不達目的不罷休。
趙惇還想在說些什么時,喬木終于趕到了這邊,推開大殿門口的護衛,直接闖了進來,大步走到了最前面,環視了一下,抬手指道:
“是哪個要彈劾本宮啊?
一個個治國沒本事,安民沒本事,對付金朝沒本事,就知道成天盯著官家的后宮,想干什么,是后宮有你們想見的人,還是后宮有你們惦記的人,還是不說話會死啊?
對了,是你吧。
我記得這朝堂之上,胡編亂造和聽風就是雨,嘴碎的比街邊八婆還要碎的那個,也就只有你了。”
喬木既然是要鬧事的,自然不會在口頭上客氣什么,反正挑刻薄的話說就是了,說著,喬木就已經盯上了剛剛說話的那個御史中丞。
當然了,她是不認識這個御史中丞的,但是她認識官服啊,很清楚御史主要就是管彈劾的,她現在被彈劾,不找管彈劾的找誰?
“你……你……
官家,皇后怎能擅闖朝堂,此舉實乃有違祖宗之制……”
那御史中丞顯然還沒有認識到喬木的殺傷力,依舊還頑強的想要斥責喬木,憤怒且結巴的說著。
喬木卻根本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繼續言辭十分刻薄的說道:
“官家選官也稍微注意一些。
一個結巴怎么就能當御史中丞了,以后是不是瞎子、聾子、啞巴都能當官了,好了,現在本宮就在這了,有什么彈劾直接跟本宮說。
是哪個對本宮懿旨不滿啊?”
“圣人,所謂上行下效,您在宮中允許賭博游戲,近半月來,已然在命婦中流行起來,若是此時再不禁止,長此以往,恐遺害甚大。”
韓丞相有些看不下去了,趕忙站出來,說了下他們的彈劾內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韓相公你是要笑死本宮嗎?你們放著滿大街的賭坊不去查,倒有空管起本宮允許的這點小樂趣了。
更何況,本宮只允許她們玩游戲,又沒允許她們賭錢,宮內宮人游戲的時候,可多是貼條子,最嚴重也不過敲個腦崩罷了,怎么,就允許你們青樓酒坊的到處玩,我們女人家找點小樂趣都不行了?
等哪天你們把我朝境內所有賭坊都查封了,再腆著臉跟本宮提這事吧,不然本宮聽著都為你們的無恥而感覺羞愧,韓相公覺得呢?”
喬木既然敢過來,自然不可能沒有準備,這大宋賭博合法,甚至還有專門的賭坊,現在卻來管她允許的一些小游戲,豈不可笑的很。
這下子,就算是韓相公也不由閉了嘴,因為這話不好接,各大賭場涉及到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也太多了,所以,即使有不少賭場會涉及到人命案子,朝廷這邊也不會深查深究,只要能有個說的過去的理由,或者有個人頂上頂罪就行。
所以,他哪敢說查啊。
“還有問題嗎?
沒問題本宮可就回去了,沒空在這邊跟你們耽擱時間,一個個做實事的本事沒有,就知道口頭上放炮,也沒看你們哪項舉措帶著哪方百姓富裕起來,帶著哪支軍隊強大起來,農民種田每年好歹還能有些糧食收獲呢,你們一群人在朝堂上放屁嘴炮,那是一點收獲也沒有。
平白浪費了奉銀。
算了,跟你們這群紙上談兵的人也沒什么好說的,一個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能治什么國家?”
喬木發泄一番,又順帶著鄙夷嘲諷了一會,便拍拍屁股離開了。
只留下了一群憤怒,同時一個個臉色憋的跟什么似的官員,可這些官員就算再生氣,再憤怒,那也不敢當著皇帝的面罵皇后,最終也只能憋出一兩句愚婦,不知所謂之類的話,再多的,心里就算再想怎么惡毒的罵,也不敢直接罵出來。
看著朝中大臣這么憋火,趙惇此時沒有任何憐憫,反倒開心的想要大笑,如果不是這么多大臣都在這,他真的是想要放聲大笑幾聲。
讓這些家伙氣他,該。
與此同時,他對喬木也更歡喜羨慕了幾分,歡喜的自然是喬木罵的那些話,有不少也是他想罵,只是不敢罵的,羨慕的則是他不能像喬木那樣放肆,不能那樣想罵誰就罵誰,想怎么惡毒罵,就怎么惡毒罵,他得有為君者的風范和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