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帝都,帝宮,慈安殿內
喬木抱著銅制的青鸞鳳紋鏤空小暖爐,半瞇著眼倚在錦棉鋪就的酸棗木椅子上,看著不遠處正冒著些許青煙的炭火,輕嘆了的口氣。
看來,原身處境很差啊。
就算不看其他方面,光看她不遠處的那個炭盆,喬木也知道原身鐵定沒什么實權,甚至可能和皇上的關系也不好,因為那炭盆里面的炭竟然在冒煙,這年頭,但凡稍微富貴些的人家,那都會買些沒有煙火氣的銀霜炭燒,可是原身這邊還在燒普通黑炭,處境可不很差嘛。
“翠果姐姐,內務府的那些宦官越來越過分了,竟然跟我說這宮里已經沒有銀霜炭了,只能燒這些。
這豈不是可笑?
每年下面不知得上供多少銀霜炭,如今還未過年,天氣還遠未到最冷的時候,竟就跟我說沒有了。
這分明是欺負咱們……
這炭一燒,屋里面用不了多久就都是煙炭之味,還必須得微開門窗,免得中了炭毒,可若是不燒的話,娘娘這內寢里又太過寒冷了。”
不遠處的簾子外面,一個女官正在小聲跟喬木身邊的掌宮女官說著只帶回普通炭火并點上的原因。
“你就沒有使些銀錢通路子?”
面對這種情況,掌宮女官也沒有什么好主意,只能用銀錢開路。
好在她們太皇娘娘身家豐厚。
這才能支撐得住。
“我也有問過,可是沒有就是沒有,我悄悄問了一下炭務局那邊的一個小太監,他說早上的時候,珍妃拿著圣上御批的多多益善四字圣旨,把那邊所有銀霜炭都取走了。
聽說,是那珍妃畏寒。
想要讓她那宮里暖若初夏……”
剛剛回話的那個女官也是苦著臉回著,如若不是實在沒辦法,她又怎么可能會帶著普通炭火回來?
別說她了。
去晚了的,或者說下午去的。
應該都沒有領到銀霜炭。
只能等過兩天,新一批銀霜炭再送進來時,才有可能再次領到。
不過,估計太后皇后那邊早就已經有內監將她們一整年需要用到的銀霜炭都送了過去,可憐她們太皇太后慈安宮這邊可能跟那些太妃差不多是一個待遇,只能自己派人去領,還不一定能夠領得到好炭。
“這可如何是好,娘娘身體向來不好,罷了,我便舍了這條命去紫宸殿那求見圣上,跟他說說此事。
雖說娘娘不是他的親祖母,可娘娘當年太后的位置可是先帝親自冊封的,太皇太后也是他敕封的。
這孝道他就不能不認!”
掌宮女官先是擔心的來回轉了兩圈,隨后一咬牙,一跺腳,生怕太皇太后生病,頓時下定決心準備去紫宸殿那邊闖宮,斥罵其不孝。
如此即便她被杖斃。
皇上也必須得多送些銀霜炭過來,否則消息一旦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名聲,要不要點皇家臉面了。
喬木也是聽到這,才知道原來原身不是現任皇帝的親祖母,如此倒也難怪了,當年竇太后還是劉徹的親祖母呢,不也差點為了權力徹底撕破臉皮,如今原身還不是現任皇帝的親祖母,那估計也就維持個表面功夫,明面上給點尊敬罷了。
要是再有啥殺母殺祖母之仇。
那恐怕更難說。
正想著呢,她那個掌宮女官就已經轉身要出去了,喬木趕忙也顧不上沉思,迅速睜開眼睛,叫道:
“回來吧,不必去了。
為了這點事,沒這個必要。
這普通炭火燒著也是一樣,有些貧民百姓家怕是連這樣的炭火都還沒有呢,只要注意開著些門縫窗縫就是了,無需為了這事多折騰。
銀霜碳再好,也不是真的毫無炭毒,若是在封閉空間內用多了。
指不定那天就死……”
喬木話還沒說完,就隱約聽到了些吵鬧之聲,嘴里要繼續說下去的內容便不由停頓了下來,開始仔細聽外面的聲音,這一靜,外面的各種吵鬧聲頓時就顯得大了許多。
“我怎么聽到有人在急著忙著要叫太醫,還喊著珍妃珍妃什么的?
翠果,出去問問情況。”
“是,太皇娘娘!”
掌宮女官,也就是翠果,這時候也聽到聲音是從金翠宮那邊傳過來的,彎腰應了聲是后,便立刻轉身出去,吩咐外面的兩個內監去打探情況,并且迅速回來回稟消息。
因為金翠宮距離慈安宮并不是很遠,約莫也就幾分鐘的路程,所以喬木并沒有等多久便再次見到翠果走進來,嘴角微揚,笑著回稟:
“太皇娘娘,外面吵鬧都是因為珍妃出事了,具體情況尚且還不可知,只聽人傳言珍妃每日都有午睡習慣,只是今日不知為何睡了將近兩個時辰,叫也叫不醒,等那些宮女見到……說出來怕臟了您耳朵。”
“說吧,不會是中了炭毒吧?”
其實,喬木剛剛想說的就是銀霜炭雖然沒有煙氣,但并不意味著不會產生一氧化碳,只是比普通的黑炭要好些,稍微少燒點基本沒有問題,可是,如果燒的多了,房屋又不透氣的話,那也是會出事的。
此時再聯想外面的情況。
喬木不免就覺得自己這張嘴是不是有些太靈了,這才多長時間。
開了光嗎?
“怕就是如此了。
太皇娘娘您可真是神機妙算。
奴婢聽說那些宮女直到發現珍妃失禁,這才意識到不對,匆匆去找太醫,等太醫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聽那些內監說,救回來的可能性很低,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翠果對那個珍妃早就十分不喜了,今天知道是因為那個珍妃要走了所有銀霜炭,這才導致太皇娘娘沒有銀霜碳可用的時候更是憤怒不已,如今知道她遭災,可不開心?
若非當著太皇娘娘面。
她都想放聲大笑了。
“倒是可惜了,罷了,哀家也有些乏了,要小憩一會兒,你們幫哀家看著些炭火,門窗也不要關嚴。
若是無事,就不用叫我了。”
喬木也不是啥好脾氣的人,自然不可能為一個搶了自己炭火的人憐憫悲傷,她現在只想快點梳理出原身記憶,了解原身的愿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