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力支撐的不僅僅是錢淺,其實還有表面上一派輕松的夏清逸。原本,夏清逸雖然被封住大半功力,卻依然沒有將錢淺這個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放在眼里。他是少年成名的武將,自幼日日勤勉練功,對自己的能力自然是自信的。
便是被封住全部功力又怎樣?!還能被柳飛煙這個后宅女人贏了去?!簡直就是笑話!!對這一點,夏清逸原本非常有把握!
只可惜,夏清逸很快就發現了,他眼里那個不值一提的黃毛丫頭其實非常難纏。一刻鐘過去、兩刻種過去,半個時辰過去,那個瘋女人還在拎著劍不屈不撓地向他進攻。事到如今,夏清逸也只能打起精神認真應付錢淺,眼下他已經不再考慮是否能夠輕輕松松地給錢淺一個教訓了,再這樣下去,他不吃虧就已經不錯了。
隨著時間越拖越長,夏清逸下手逐漸狠辣起來。原本他與錢淺對戰時還算是有分寸,本來就不是生死大仇,他原也只是想教訓錢淺一頓而已,并沒有真的想要重傷錢淺。
然而眼下情況變了,夏清逸知道,就算被封住大半功力,他也決不能輸在錢淺這個“前未婚妻”手里!如果他輸了,他才是真的栽了!
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夏清逸微微瞇起眼,仔細觀察錢淺行動間的破綻。此時的兩人雖然都已經有些疲憊,但夏清逸的體力無疑要強過錢淺許多。錢淺的腳步一慢下來,夏清逸立刻抓住了反攻的機會。
這一次,夏清逸的長矛沖著錢淺的胸口直直戳過去,力道非常兇猛。錢淺見狀慌忙往旁邊一躲,速度慢了些,夏清逸的長矛緊貼著她的手臂劃過去,在她的右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慌忙閃到一邊的錢淺還沒有站穩,夏清逸的第二槍已經急速跟過來了。這一次,錢淺沒有再躲避,她順著夏清逸使力的方向輕輕一讓,之后一手握住夏清逸的長矛,以肘施力重重往下一壓,長矛的尖端瞬間就沖著地面直戳過去。
錢淺的力氣自然比不上夏清逸,這一下子也沒給夏清逸造成太大影響,夏清逸手肘施力,輕松地就又將槍尖挑了起來。
就是這個機會!錢淺看準時機,趁著夏清逸調整長槍施力方向時,用劍柄向夏清逸的手腕穴道重重一磕,夏清逸的右手腕頓時一片酸麻,長矛險些脫手。他正努力穩住自己執矛的雙手,錢淺的劍已經又快又狠沖著他的咽喉劃過來了。
為了躲避錢淺的劍,夏清逸不得已只好向后一仰,然而缺德的錢淺卻打算在此時好好幫一把這位“前未婚夫”,她順著夏清逸躲避的方向,一腳直直揣在夏清逸的胸口上,讓他瞬間失去了平衡。
機不可失!錢淺嘴一咧,迅速跟了上去,一只腳火速踩上了夏清逸的膝蓋。只是瞬息間,夏清逸已然平平地躺倒在地,而錢淺跪在他的胸口上,用膝蓋牢牢壓住他的胸口,手里的劍直直指著他的咽喉。“夏將軍,”錢淺的語氣平靜不帶一絲起伏:“承讓了!”
躺在地上的夏清逸漲紅了臉,剛想張口讓錢淺放開自己,然而還未等他開口,一陣風過,他的頓時覺得自己胸口一輕,壓在他身上的錢淺已經被夙離牢牢抱進懷里。
哎呀呀真是不要好意思,錢淺被夙離抱在懷里之后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想到,剛剛她忙著踹倒夏清逸的時候,一只腳踩了夏清逸的膝蓋,而另一只腳……好像踩到夏清逸的不可描述部位了,貌似力道還挺重。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打架一向很文明,真的不是那么不講究的人啊啊啊!!!
“好了,”夙離動作自然地扯起自己華麗的袍袖給錢淺擦拭額頭上的汗:“你會是個好劍客。現在休息一下,我給你看看傷口。”
“沒想到我真的贏了!”錢淺咧嘴笑了起來,她的手指都累得有些微微發抖:“我的運氣真好!”
“不!”夙離溫柔地翻開錢淺破損的衣袖,查看她的傷口:“不是運氣!你足夠努力!我說過,你會是個好劍客。”
“清逸!”鳳北溪一臉焦急地走近夏清逸,親手將他扶了起來:“有沒有哪里受傷?”
一聽受傷兩字,夏清逸只覺得火往腦門上撞,跟一個丫頭片子對戰還受傷?這是嫌他不夠丟臉嗎?!剛剛那一下子柳飛煙一定是故意的!!他微微閉了閉眼,強忍著下體的疼痛和心中翻騰的怒氣,沖著鳳北溪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沒事,溪兒你別擔心。”
“沒事就好。”鳳北溪垂下眼眸,慢慢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夏清逸身上的塵土:“你也是,為了讓煙妹妹消氣,居然陪她打了這許久。早些讓她打你幾下好?非要拖這么久,倒把煙妹妹累得夠嗆。最后還不是得挨幾下打才能消了煙妹妹心中的怒火?”
夏清逸看了鳳北溪一眼,嘴角慢慢翹起。果然啊!如此心思玲瓏的女人才配得上他。今日雖說他被封住大半功力,但終是輸在柳飛煙那賤女人的手里了。此一局他大傷顏面,若是傳揚出去,怕是在軍中威信都會受到影響。
只是,此次若是他有心相讓,讓被退婚的前未婚妻打幾下出氣,那輸贏似乎就不太重要了……
“溪兒說得有理,”夏清逸安慰一樣地拍了拍鳳北溪的手:“是我想差了。我原想著,柳小姐對我積怨頗深,陪她多走幾招也好把火氣消散出來,我曉得今日我必是要挨了打才能消了柳小姐的氣,因此早有準備,我被她打幾下是無妨的。只是我忽略了柳小姐一個女孩子,對戰時間長久也是疲憊,我總是沒有溪兒考慮周全。”
一旁的風輕衍聽了夏清逸的話,目光中流露出幾分譏刺,但他并沒有多事插話,反而上前一步將鳳北溪摟在自己懷里:“好了,溪兒莫要跟著操心,讓清逸自己整理一下。如今打也打完了,我們就先走吧,想來柳小姐也累了,我們就別再打擾。”
“如此也好。”鳳北溪沖著風輕衍露出溫柔的笑容:“煙妹妹還在同我生氣,我去同蕭公子與上官大俠打個招呼,以免失了禮。”
鳳北溪過來打招呼的時候,夙離正在仔細檢視錢淺的傷口。作為劍客,受傷是常事,在這方面,夙離并沒有那么嬌慣錢淺,他看錢淺傷得不重,便也沒急著處理,反倒低著頭輕聲跟錢淺商量:“我們等下再去鎮上吧?先回去給你洗個澡,再上些藥,都是些皮外傷,明日就好了。”
“好!”錢淺笑瞇瞇的正在答應,就看見鳳北溪又湊過來了。
這位女主大人儀態端莊的給夙離行了個禮,朱唇微啟剛打算開口說話:“蕭公子,我……”
“走吧!”夙離看都不看鳳北溪一眼,他直接抱起錢淺,頭也不回地吩咐身旁的上官云深:“云深我們先回去。”
“是!”上官云深大聲答應。轉眼間,夙離和上官云深就帶著錢淺消失不見了,只留下鳳北溪還怔怔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