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澤花了挺長時間,給錢淺講以前的事,不過大多都是他的童年回憶,并沒有什么復雜的內容,也不牽涉之前蘇家的地產生意。
錢淺倒也理解,蘇明澤失去父親的時候,只有八歲而已,一個八歲的孩子,天天上學放學和小伙伴玩,和父母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就是生活的全部內容,根本無從了解銘舟的經營情況,也不懂波云詭譎的商戰,他只知道,突然有一天,自己溫暖幸福的家沒了,一直引以為傲的父親自殺了,溫柔美麗的母親,再嫁之后,也不像以前那樣疼愛他。
然鵝讓錢淺意外的是,蘇明澤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情緒很平靜,沒有怨恨,也沒有不平,只有有些微不可查的遺憾而已。甚至說起自己的母親于美嫻,他都是很平靜的模樣,好像被親生母親冷落多年的痛苦都不存在一樣。
大約是讀懂了錢淺眼里的意外和心疼,蘇明澤沖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別擔心,我已經長大了。”
一句話,錢淺秒懂。他長大了,不再奢求母親溫暖的懷抱,對于于美嫻沒有任何期待,自然也談不上失望,因為不再心存希望,所以不會再難過,他已經完全接受了事實,接受了自己已經被母親拋棄的事實。
錢淺不知道蘇明澤用了多少時間才強迫自己適應這一切,畢竟,他失去父親的時候只有八歲,離開顧家也只有十五歲。
錢淺的表情有些凝重,也有些擔憂,也許是因為藏在心里的事終于說出了口,蘇明澤的表情倒是比之前輕松了幾分,他牽起錢淺的手,搖了搖,輕聲說了一句:“我沒什么好抱怨的,你就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的補償。我有你就足夠了。”
“可是……”錢淺皺起眉:“今天高助理說的那些……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等以后有機會了,我會去核實一下。”蘇明澤閉上了眼,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才又開了口:“但有一件事他們沒說錯。銘舟的破產,我父親的確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但高助理不是說,是有人聯合做了套嗎?”錢淺的眉頭皺的更緊。
“他是我父親,感情上,我當然偏向他,”蘇明澤苦笑一聲:“但是小敏,別人做了套,他也得肯鉆才行。高助理他們有一點沒說錯,在我們這個圈子里混,時刻都需要小心,他的朋友騙了他當然很可恨,但你作為旁觀者,客觀的說一句,做生意這樣輕信別人,真的對嗎?而且,他在資金鏈斷裂后不久就自殺了,直接一死了之,實在……不過我也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當時他面臨什么情況,我其實并不清楚,只是我覺得,也許再堅持一下,只要再堅持一下,也許……也許……”
蘇明澤沒有接著說下去,但他話里的意思錢淺懂了。要是他能在堅持一下,也許銘舟能夠渡過難關,那么他的家就不會破碎,他也不會在八歲那年跟著改嫁的母親過寄人籬下的日子,更不用在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他會有幸福平順的童年和少年,父母雙全,無憂無慮。
這實在不是個輕松的話題。錢淺伸手摟住蘇明澤的腰,主動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別想啦,到時候查清楚再說。當年銘舟投拍的是哪塊地應該很好查,順著那塊地查下去,看看銘舟破產以后被誰接手。我想接手的人和銘舟破產應該脫不了干系,那些人花那么大的力氣坑朋友,還不是為了利益。”
“嗯。”蘇明澤輕輕應了一聲:“當年銘舟那些員工不知怎么樣了。以前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銘舟破產后,那些債務怎么處理,欠下的薪水如何支付我全都不知道,但自從到了科惠跟你一起工作之后,我才真正知道,一個負責的企業家究竟是什么樣。你爸爸,是真的很厲害,被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你,也很優秀。你努力工作的模樣,真的很美。”
“這么會說好聽話。”錢淺像是個被順毛的大貓咪,一臉慵懶地瞇起了眼睛:“我哪有你好看,全公司的女孩子一看見你就走不動,上回的大明星唐心羽,好像也很喜歡你呢!”
“唐心羽?”蘇明澤一愣,完全沒想到錢淺居然能提起個八竿子不相干的人:“簡直胡說,我只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在星傳總部,另一次就是慈善晚宴,話都沒說過幾句,你都能腦補出她喜歡我?”
當然嘍,劇情說的嗎!錢淺撇撇嘴,拽著蘇明澤的領帶一臉威脅的模樣:“我不管,誰惦記你都沒用,你是我的,誰敢惦記你,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蘇明澤一臉無辜的眨眨眼:“難道不是打斷不長眼的妖艷賤貨的狗腿嗎?關我什么事啊!我又沒惦記別人!”
“讓別人惦記就是你的錯!”錢淺毫不客氣的沖蘇明澤翻了個大白眼,她可沒忘記蘇明澤在這個位面的杰克蘇屬性,絕對要嚴格管理。
“好!”聽到錢淺蠻不講理的話,蘇明澤不僅沒生氣,反倒很開心的模樣,捧住錢淺的臉,使勁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女王大人,全都是你說了算。”
這一晚,連續加班很久體力透支的錢淺有些失眠,當然不是因為小兩口同處一室干柴烈火之類的污污理由,同樣連續出差加班的蘇明澤躺在她旁邊睡得踏實。錢淺失眠,是因為銘舟的舊事。
錢淺原本以為,蘇明澤會再過一段時間,才會聽到有關于銘舟集團的傳聞,因為原劇情中,他知道家里破產的原因時,已經離開科惠了,他靠著顧子美收集到了證據,以后的復仇行動也都跟科惠都沒關系。但是眼下看來,蘇明澤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科惠的,那么幫助他查明當年的真相,就成了錢淺的責任。
這些事對于錢淺這個霸道總裁來說,難度不大,顧志方做過的事,應該很快就瞞不住了。只是顧志方暴露了,顧家勢必會受到影響,別人錢淺都可以不擔心,但她不能不擔心顧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