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房價那么貴,就天成那點死工資根本買不起,你讓她一家四口住哪兒?阿寧,家里兄妹唯獨你混得最好,不敢讓你給她一套,租她一套總可以吧?”
“不租不租,大哥,這事你別說了。她現在什么都聽她老公的,萬一哪天又讓我買回自己的房子,那就不是20萬能夠解決的問題了,我不想自找麻煩。”
大舅舅語結,但大妹說得有道理,“唉,當初你們姐妹那么好,怎么搞成今天這樣?還是為了那件事。”
“我這輩子做得最后悔的就是那件事。”谷媽特感鬧心地揮揮手,“嗐,算了算了,別提了,晦氣。誒?現在幾點了?”她閨女怎么還不回來?
“媽,我回來了。”羅青羽適時出現在門口,笑瞇瞇地望向大舅舅,“大舅。”
大舅谷安,今年四十七了,身材和上輩子一樣健壯硬朗。他雖然坐了一輩子的辦公室,身材卻保養得好,無贅肉,害得小舅媽因妒忌老給大舅媽添堵。
逢見面便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大伯把身材保養得那么好那么有魅力是為了誰?又說什么辦公室之戀是中年男人的最愛,害得大舅媽疑神疑鬼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大表姐親自出馬,逮到小舅舅出軌的證據扔她一臉,她才消停。
“哎,”大舅笑呵呵地應著,對她的海拔身高頗驚訝,“青青越來越高了,比她哥還高了吧?”
“哪有,”谷寧笑說,“她哥一米八四,她才一米七,遠著呢。”
“哎,女孩子有一米七夠高了!她表姐才一米六二。”大舅舅聽得一臉羨慕,不過想了想,又說,“青青啊,這女孩子一米六七就夠了,千萬別再高。”
據目測,這位甥女略高了些。
羅青羽啼笑皆非,“我沒法控制呀。”
“呃,倒也是……”
“好了,先別啰嗦,”谷寧見女兒又買一堆零食,哪怕是奶制品仍然瞪她一眼,說,“去洗洗臉換身衣服,今晚大舅請客吃飯,你舅媽和表姐在餐廳等著了。”
哦?羅青羽略訝,依言回自己那邊洗澡換衣服。難得老媽允許她出去見親戚,必須捧場。
這些年,爸媽極其擔憂她參加一切集體活動,哪怕是學校老師舉辦的,能不去盡量不去。因為擔心她認識的新朋友會有不測,連累她感情用事害慘自己。
今天肯答應大舅出去吃飯,爸媽對她算是徹底放心了吧?畢竟14歲了。
羅青羽如是想著,速度洗澡換上衣服,然后三人一起出門,大舅舅是過來接她倆的。今天老爸去武道館代班,老媽說他七點到餐廳與她們匯合。
本來大舅舅想一家團圓,把三弟、四妹兩家人全部叫出來聚一聚,被谷寧一口否決,并且聲明如果他們來,她就走。
餐廳是大表姐谷雅容訂的,她在外地讀大學,明年畢業。
“哇喔,青青好高,將來可以當明星了。”初見羅青羽這位表妹,22歲的大表姐分外驚訝。
“去去去,別教壞你表妹,她正讀高一,要考大學,你多教教她。”大舅媽王玉芬打了閨女一下,而后笑吟吟地看著羅青羽,“青青是吧?還記得我嗎?”
“記得,大舅媽。”羅青羽微笑地向兩人打著招呼,“表姐。”
“哎哎,過來坐,過來坐。”谷雅容對這位落落大方不怯生的表妹頗有好感,連忙招呼娘倆。
按照羅青羽前世的記憶,大舅舅家一直平平淡淡的。
大表姐畢業之后在他的幫助下考了公務員,嫁了一位公務員,日子和美安樂。
不像小舅舅家,暴富后鬧了一場出.軌風波,被小舅媽的兄弟們揍了一頓,還鬧過離婚。孩子多,幾乎乎年年都要雞飛狗跳,直到兩人五十多歲才消停。
說回眼前,不一會兒,羅爸開著小面包車來了。
縱然當初分地時鬧得不太愉快,這么多年過去了,大舅媽已經接受現實。即使心里仍有一根小刺,但見谷寧待自己的態度不變,那點不愉快漸漸淡了。
何況聽說她家閨女學習成績差,是個繡花枕頭,徹底拉低羅家的整體高度,心態更加平衡了。
“老天是公平的,再有錢又怎樣?總有一點不足讓他們一家寢食難安。”在回去的路上,大舅媽透過后視鏡看著后座的女兒,一臉驕傲地對丈夫說。
她女兒雖然考不上一本,二本照樣甩對方九條街,足夠自己在谷寧面前炫耀幾年。
大舅舅瞥她一眼,不說話,倒是后座的女兒瞅自己老媽一眼。
“媽,你怎么說話酸溜溜的?我告訴你,以青青的條件就算考不上大學,將來混得也比我好。”這世道,學得好不如長得好,老媽脫離社會太久跟不上時代了。
況且二姨家有錢,表弟聰明出色,將來肯定會照顧自己親妹。
“哼,天真,”大舅媽聽罷女兒的話,神色微諷,“顧得一時顧不了一世,做人還得自己有本事。你瞧,你爸跟她是親兄妹吧?當年如果不是她要爭地……”
“唉,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老提它干嘛?”大舅舅終于不耐煩地懟她一句。
“我干嘛不提?你看看現在的房價、地價漲得多變.態?寸地萬金啊!”不提也罷,一提,她的心像被刀絞似的銳疼銳疼。
當年的她家和老三家像被鬼掩了眼睛,放著一座山不要,居然舍西瓜搶芝麻。自從鄰村的路口開通高速路,大谷莊的村民便一直眼巴巴看著別人賺錢。
因為鄰村通了路,附近的地全被征收走了,紛紛在縣城建高樓,買地皮炒房子,一個個賺得盆滿缽滿。
反觀自己,爭了大半日,結果爭回一個笑話。
若哪天山被征走了,每每想到谷寧一家光坐在家里就能捧著一堆錢的樣子,她跳樓的心都有。
“……你看看她現在起高樓,送孩子出國留學,享盡富貴。再看看咱們家,房子還是以前那套房,直到去年才給容容買了一套兩居室,這得差多遠。”
大舅媽說著說著,委屈得眼眶通紅。
“那是人家羅宇生有本事!跟阿寧有什么關系?做人要知足,你老抓著當年爭地的事不放,有沒有想過當初要不是阿寧掏錢,咱們連現在這套房都住不起?”
聽膩媳婦的老生常談,大舅舅的語氣顯得十分不耐煩。
“我是替咱們女兒不值……”
自己女兒長得好看又聰明,憑啥過得比一個草包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