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四月,萬物生長的季節。
大谷莊的村路口處有一片竹林,一株藤類植物混入青疏葉間,枝頭上嫣紅點點,隨風輕擺。
走近一看,竟是無數的薔薇花苞兒,尖尖的,生機飽滿。
一位體積龐大,衣著低調又不失時尚的婦人駐足路旁,微仰臉,靜靜觀賞良久。隨后,她的目光落在路邊一塊簡單的鐵皮路牌上,牌子寫著“大谷莊”。
就是這里了,她沒找錯地方。
說實話,原以為美麗且任性的青舞姑娘隱居的鄉村,會是一個風景優美的世外桃源。
萬萬沒有想到,見面不如聞名,這里其實就一個景色普通的村子。
她環顧四周,望向前方,越過橫在村口的欄桿,出了竹林便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麥田。微風輕送,帶來一股淡淡的麥草青青的味道,潤潤的,沁人心脾。
麥田,稻田,幾乎每個村子都有的一幅畫面,百看不厭,百聞不膩。尤其是那股青青的味道能勾起一個人的深遠回憶,恍惚間,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
可能是兒時的記憶,也可能在前世見過,那種感覺神奇得很。
或許,這就是青舞每年上三個月班,剩下的時間寧可在鄉下度過的原因。
平凡,寧靜,安逸,沿著一條干凈平坦的水泥村路慢慢的橫貫麥田,對自己這種每天一早起來開始忙碌、永不停頓的都市人來講,是一份難得的體驗。
所以,她在欄桿前下車,打發計程車離開,強迫自己慢慢找。趁機燃燒身上多余的脂肪,減減肥。
前提是,她沒有走錯路……
婦人正要撐傘走在陽光下,迎面飄來幾位年輕人,她喜出望外的上前問路:
“小兄弟,請問這里是大谷莊嗎?”
和小伙伴們踩著旱冰鞋的少年聞聲望來,扶住欄桿停下,瞅瞅婦人身后剛剛來到并且停下的一輛計程車,疑惑道:
“是啊,你找誰呀?”
瞅這婦人衣裝整齊,氣質非凡,應該不是騙子之流。
“我找羅青羽,請問她的家在哪兒?”婦人喜問。
羅青羽?這名字好像沒聽過,少年皺一下眉頭。這時,旁邊一位小姑娘插嘴:“石頭,應該是青姑,青姑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她依稀仿佛聽寧姑婆提過青姑的名字,聽起來比較獨特,所以有印象。
“小梨,你確定嗎?我們好像沒聽過。”有小伙伴不信。
“不確定。”小梨很光棍道,“但姓羅的就一家,肯定是青姑家,要么我回去問問。”
說罷就要轉身,卻聽到一聲“等等。”
這時,旁邊那輛計程車的車門打開了,下來一位留平頭短發的孕婦,神色溫和的問:“不用麻煩你們了,小朋友,請問哪位找阿青?我正在跟她通電話……”
所以,報上名來吧,否則不讓村里的小孩給她指路哦。
婦人無奈一笑,目光直視對方:
“我姓朱,朱迪……”
驗證過身份,大家正是同路人,于是胖婦人上了計程車,和那位孕婦一同進村。孕婦有入村的卡,刷一刷,欄桿抬起來,車子便能進了。
阿青已跟村辦監控室那邊打過招呼,等一下這輛計程車直接放出去。
“小梨,你知道青姑會功夫嗎?”有位少年問。
竹林清涼,小孩們就在這里扎堆溜冰玩。
“會呀。”小梨漫不經心道,“姑爹教過她,肯定會。”
“厲不厲害?你偷看她練過?”
“沒有,她成天在家玩兔子,帶它去稱體重,沒練過功。寧姑婆老說她不干正事,我看她是想吃兔子。”可憐的小兔子,居然落在青姑的那雙魔爪之中。
但青姑那雙爪子的指甲真心好看,她很喜歡。自己也想留的,可惜爸媽不許。
“那你見過她使輕功嗎?”少年又問。
“沒見過。”小梨疑惑的瞅他一眼,“你見過?”
“沒有。”少年搖搖頭。
“那你干嘛問這個?”小梨不解道。
“我聽強哥說青姑會一點功夫……”
有一次,他聽強哥和其他哥哥、姐姐們提起,青姑的身手不錯。可大家說論功夫肯定是谷老師的更好,而那位老外和大家要找懂輕功的那種世外高人。
爸媽說那位老外在異想天開,讓強哥不要陪他一起瘋。
因為人家老外不用工作就有錢收(村民們聽說的),強哥他們沒有,不上班不行。
“你蠢啊!那是電視,假的!”
眾孩哄堂大笑,世上哪有什么輕功?都是假的,那老外真笨……
說回枯木嶺,羅青羽對今天的訪客感到疑惑,是什么風把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一起吹到她家來?
一位是朱迪,招呼都不打就跑來了。途中乘客車,坐飛機,再搭計程車……一路這么辛苦,不用問,肯定是為了減肥藥的事來。
另一位是田甜,來的路上打電話給阿青。
她趁丈夫出差不在家,又是周末,便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千里迢迢的跑來散心。
這話她本人說的,姑且聽著吧。
“朱迪,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過來,不怕吃閉門羹啊?”羅青羽無奈的接待客人。
倆大姐都拎著行李,說要來叨擾幾日,害得她匆匆忙忙的收拾出兩間客房讓她們住下。被子毛毯什么的全部拎出來曬一曬,今晚就可以蓋了。
“我是來碰磁運氣,沒想到你果然在家。”朱迪爽直道,打量一下院子,“哎,看村子很普通,你這院子挺有特色的。咦?這什么花啊?我好像沒見過。”
“哎,眼看手勿動!小心中毒,會死人的!”羅青羽提醒她。
“你別一驚一乍的喊,甭嚇著孕婦。放心,我不動你的。”她又不瞎,藥圃邊插著一塊異常醒目的提示牌,哪敢亂動?
就算沒牌子提示,她也不敢亂碰。
羅姑娘開車接她倆上山時,一再強調這里是藥物種植研究小基地。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藥毒不分家,她哪來的膽子亂摸亂碰?
她還沒活夠,不想死。
朱迪昨天離婚了,男方主動提的,終于結束僵持大半年的冷戰。他說既然不愛了,不如早早結束。
但實際上,是他想和那位新同事開始一段新戀情,不想背負出軌的罪名。
她沒有挽留,直接簽了字,孩子跟她。
他只要了一套房子,其余資產通通不要。因為都是她賺的,男人心中有愧,不想多拿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