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丁寒娜仍在外邊流浪,居無定所,分外凄慘(她自己說的)。
機緣巧合的是,她在旅途中遇見一對冤家,解君寶和萬燕。萬燕無父無母,隨解師兄回老家過年。難得回來一趟,家人讓他等一位叔伯過完大壽再走。
這對師兄妹在上個月才啟程出發,沒回魔都,而是游歷人間,幫有緣人排憂解難。
結果真的幫到了,解師兄救了一名險些遭遇車禍的姑娘。對方年輕漂亮,并且與他是同道中人,把師妹萬姑娘急得要死。
“……她來自香江,比我小三歲呢,那邊果然人才濟濟。難怪爺爺不許我去,大概是怕我失去信心吧。”丁寒娜有點不太服氣。
對方的道行不如她,但在外人眼里,對方年紀小才不如她,丁寒娜聽了頗不是滋味。
“她既然是你們的同道,為什么避不開車禍?”羅青羽覺得不對勁。
“醫者難自醫,和道術是同樣的道理,你不也看不見自己的死期嗎?”
原本對方有護身符的,可這位姑娘心善,在旅途中將護身符贈給一位面臨死劫的小孩子。可見對方并不了解修習天道的規則,要么就是不當一回事。
這不,遭反噬了。
幸虧她今天出門遇貴人,碰到解師兄救了她。
這姑娘看不出解君寶的修為,意味著他比自己厲害,便聲稱要向他學習和報恩,一路跟來。
對丁寒娜來說,對方肯定不及自己漂亮。
論道行也不如自己,可娜娜就是心里不爽,覺得自己老了。
“嗐,人人都會老,在人生當中難免遇到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和能干的同性,不由自主的生出嫉妒之心……”羅青羽戴著耳機安慰她,在藥室里走來走去。
今天終于下雨了,她只能在室內走動走動。
“……修心養性,修的便是這種嗔怒、妒嫉之心,恢復純潔的本性,你可不能在修行途中迷失自己,變成咱們當初最煩最厭惡的人。”
比如讀高中時的同學,踏出社會后遇到的各種人和事。
“我知道。”
解師兄去逛古玩街了,萬姑娘和新朋友一起跟去,剩下丁寒娜百無聊賴的撐在陽臺欄桿邊,長嘆:
“青青啊,真想和你一起去旅行……”
很多地方普通人去不了,若有小伙伴在就不同了,她總能想到法子解決障礙。
哪成想,一陣子不見,小伙伴發財了;再隔一陣子不見,她結婚了;然后沒多久,她懷孕了。
唉,仿佛看著伙伴們紛紛踏上人生軌道,不緊不慢地往前沖。
而自己仍孤身一人,有喜歡的人卻不能接近,不惜浪跡天涯。喜歡的男人不能碰就算了,心心念念的金錢她又兜不穩,試問天下有誰比她慘?
“誰讓你以前只顧賺錢?”聽完她發的牢騷,羅青羽忍不住笑道,“明知攢不住……”
明知攢不住,偏不信邪,試圖多賺錢積功德,改變自己窮困的命運。
“哎,不對,你又不是普通人,獨自旅行沒難度,怎么突然發這種感慨?”娜娜的暴脾氣和她不相上下,羅青羽不解道,“路上碰到難事了?要不要幫忙?”
“不用。”
旅途中,過不去的路,她繞道;消費不起的高檔娛樂場地,她吃路邊攤;進不去的圈子,她不曾強融。
但偶爾回想一下,挺憋屈的。
正好小伙伴心有靈犀打電話過來,免不了發發牢騷。
“什么圈子進不去啊?”羅青羽很好奇。
說到這個,丁寒娜可不困了,開始一一道來:“還能什么圈子?當然是我們這個圈子……”
真是冤家路窄,她對江師兄避而不見,同樣不待見解師兄。結果她和對方三人在一輛高鐵上相遇,你說氣不氣?
既然相遇,對方提議結伴同行。
丁寒娜不肯,結果萬姑娘一反常態,居然死活拽著解師兄跟著她。解、萬二人既然跟來了,那位新認識的朋友自然要跟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據丁寒娜一連幾日來的觀察,那位姑娘應該是喜歡上解師兄了。
所以一路上,那位姑娘和解師兄出現多次相談甚歡的場面。
萬姑娘屢次阻攔,硬是被對方的三言兩語給化解了。她只能吃干醋,在旁邊暗跺腳。
解師兄大咧咧的,意外受美女青睞,估計有些飄了。
“飄了?”羅青羽興味盎然的追問詳情,“怎么個飄法?”
沒有鬼故事,聽聽愛情故事也不錯,尤其是這種多角戀的。
“呃……”怎么個飄法?丁寒娜若有所思的考慮下,實在想不出來,“總之,他看起來很開心。”
噗,這算什么答案?羅青羽不滿意,但從丁寒娜的口吻中聽出一絲醋意。當然,這話不能實說,免得丁大姑娘惱羞成怒,一氣之下和那三人分道揚鑣。
她剛要糗小伙伴兩句,丁寒娜接著又說:“對了,我正想問問,你不是在香江住過一陣嗎?認不認識姓趙的術士?”
據聞,香江那邊很信這些。
趙姑娘的本事她見識過,略了解,不知對方的父親或者門派的聲望如何。這姑娘不太愿意談自己的家事,作為外人,丁寒娜不方便追問。
“趙?”羅青羽一愣。
“對呀,她姓趙,叫趙嘉寶,不知什么來頭,想找你打聽一下。”
看看對方屬于哪個門派的,將來找爺爺咨詢一下是否認識。
羅青羽:“……娜娜,有沒聽過你爺爺提起道宗門的人和事?”
“提過幾句,那都是歷史。”
丁寒娜不明所以,但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她只記得爺爺一再強調,不準去香江,不要單獨一人接近馬師伯和江師兄。
聽小伙伴的語氣,這趙姑娘莫非是……
“趙嘉寶就是道宗門新門主的獨生女,她應該認識你那位江師兄。”羅青羽無比同情地說“娜娜,要么你還是跟他們分道揚鑣吧。”
危險,速閃,保住小命要緊,其他都是浮云。
“……”丁寒娜神情呆滯片刻,驟然啊的一聲,發出崩潰郁悶的短促尖叫,用力跺跺腳,氣餒道,“我掛了!”
轉身回房,收拾行李立馬走人。
電話的另一端,羅青羽看著已經斷聯的手機,一下輕嘆,造孽啊!和自己小時候一樣,希望她躲得開……
而就在丁寒娜走后不久,她所在的酒店房間門口站著一位精神爽利的青年,手里提著一份熱騰騰的夜宵,神情愕然:
“她退房了?”
“是啊,剛退的,前臺那邊讓我們過來搞衛生。”客房部后勤阿姨道。
男子愣了下,向對方道謝后離開門口,拿出手機正要打去問問,這才發現對方剛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解師兄,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你們慢慢玩,拜。”
他呆站片刻,最終失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