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寧靜的,有時候甚至像死一般的寂靜。因為人們都睡了,如果住在山里,頂多聽到幾只小蟲子在黑沉沉的密林中鳴叫。
那種夜晚,和丁寒娜目前的感受不一樣。
尋常的山里夜色,即便四下無人,依舊能感受到四周生機勃勃,生息充盈。偏偏如今,滿屋死寂不說,更有一股濃烈的死氣充斥四周,氣氛詭譎不安。
丁寒娜果斷摸黑下床,哪知雙腳一軟,整個人卟地撲扶在床沿。怎么回事?!她中毒了?還是中了麻醉藥?
驚惶之間,死劫二字陡然浮現在腦海,剎時嚇出一身冷汗。
求生的欲望,致使丁寒娜咬著牙,死命拖著軟綿綿的身子往背包方向爬。好不容易在衣櫥里找出背包,抖著雙手掏出一個扁形盒子,和解師兄那個一樣。
同是農氏的產品,包裝當然一樣。區別在于,她這個是農三親自給的。
她的死劫是江師兄引起的,青青以前敢大方地往食材里添加藥材,邀她共嘗。隨著死劫的時間逼近,小伙伴只能給她防疫丸子,卻不敢再給她別的藥。
農三作為親密愛人,深知羅小妹的無奈,在發信息提醒丁大姑娘時,找個機會背地里給了她一盒藥。藥盒里,有五行丹,有治心腦血管與骨疾的丹丸。
治外傷的藥膏她也有,經常用,如今所剩不多。
這些藥來之不易,有些甚至連農氏都沒有,她平時舍不得用。如今事態緊急,顧不了那么多,手忙腳亂地打開藥盒,每種顏色各吃一顆。
把藥盒收好,依舊放回背包。
一切情況只是猜測,外邊是什么情況暫未可知,她不可能剛吃完藥就急吼吼地跑出去。趁藥效發揮作用之前,趕緊換回家常服,再檢查背包里的道具。
心情緊張,動作緊湊,加速藥效的作用。
很快,她身上的麻醉效果逐漸退散,手腳終于靈活了許多。扎好頭發以免礙事,背起包,丁寒娜悄悄地打開房間的門。
果然,房外也是一片漆黑,這很不尋常。
因為昨晚她在這里過夜,四處的走廊燈都是亮著的。據主人家說,晚上,走廊燈和陽臺燈不關的。
夜太黑,萬一有人睡不著起床找水喝會被黑暗嚇到。
今晚卻突然關了,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味?!即便沒有方才的異常,丁寒娜也肯定這里出事了。注意力瞬間高度集中,警惕黑暗里的一切輕微動靜。
她離開自己的客房,首先摸去解師兄的房間。在這里,只有他是她的自己人,希望他沒事。
正值夜深,別院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丁寒娜凝神傾聽一陣,四周連一絲呼吸聲都沒有,更別說其它動靜。幸好解師兄的房間離她的不遠,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房間門口,試圖擰一下門把。
擰不動,反鎖了。
木事,丁寒娜在鎖上劃了幾下手印,用道術從門的里邊打開。
打開房門,仍不敢動,先往里邊瞄一眼,她的眼睛已經能看到黑暗里的物件的輪廓。環視一圈,無異常,這才迅速溜進來,把門重新關上,隨手反鎖。
她一進來,便看到解師兄側躺在床邊的地板上。
原以為他已遭遇不測,可房里沒有血腥味。伸手探探鼻息,呼吸正常,估計昏迷了,像她剛醒時那樣。
“解師兄?解師兄,快醒醒,醒醒……”
一邊低呼,一邊使勁掐他的人中刺激痛覺。他不醒,她喂不了藥。正著急,緊閉的房門驟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把丁寒娜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解師兄!醒醒!”
砰!隨著她的呼喚,又是一下巨大的撞門聲。以對方的力度,這道門擋不了太久。她又驚又怕,把解師兄放回地板,果斷舉手欲給他狠狠的幾巴掌。
哪知巴掌落到中途,迅即被一只鐵鉗般的手握住。
“娜……”
解君寶先被痛醒,意識有點模糊,緊接著被撞門聲驚醒神智,一睜眼便察覺一道力量打來。他下意識地揮手一擋,下一刻便軟了,那只手無力地摔下。
“怎……”?!!
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四肢無力發軟,連開口說話都困難。剛才那一擋和臨死一搏差不多,屬于超常發揮。
“有人下藥,這是解藥。”來不及解釋,丁寒娜把早已拿出來的藥丸一鼓腦塞他嘴里,再利索地從背包里拿出折疊起的三節棍,“趕緊恢復,我先頂著。”
話音剛落,那道門砰地被打穿一個洞,兩個……直到砰一聲巨響,整道破門被撞飛進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道門被丁寒娜狠勁一踹,把正要闖入的黑影連門一塊砸了出去。
如果是正常人,被撞翻在地,至少要掙扎兩下才能站起來。那道黑影不用,在丁寒娜驚悚的目光中,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僵尸?!呃,不對,這人身上沒有僵尸獨有的那股腐爛臭味,反而飄來一絲沐浴露的香味……容不得丁寒娜細細分析,寒光一閃,對方已然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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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來。
無后顧之憂,丁寒娜應付一陣之后,開始得心應手,并且認出對方是誰。
“何姑娘?”
何姑娘,是那名隨醫生過來的女護士。她身形偏小巧,是整棟別院里最矮最瘦削的一名女生。
“何姑娘,住手!再打我就不客氣了!”丁寒娜喝斥道。
反正已經暴露,言行再無顧忌。甚至喊得頗大聲,看看還有沒有活人。
生在法治的年代,不管什么事都要講證據。
是何姑娘先襲擊她,能制止對方行兇最好,若制止不了,至少要引起旁人的注意給自己作證,她是被迫自衛還擊才打傷人的。
交手之后,很快,丁寒娜知道對方中邪了,被人施術,成了傀儡。
因為,無論她怎么打,何姑娘始終像不倒翁似的站起來。
更無奈的是,她倆打了幾個回合,動靜不小了,四周居然安靜如雞……
丁寒娜心驚肉跳地分了一下神,驀然察覺身后一股殺意襲來……幸虧旁邊飛來強而有力的一腳,砰,她身后的殺氣消失了。
幾乎在同時,一道符從身后呼地飛過,卟地打在向她撲來的何姑娘的額頭。像一只被割斷線的木偶,保持撲來姿勢的何姑娘停頓,再叭地摔在地板上。
“她死了,這是傀儡。”解師兄松了松手腳,劫后余生地看看四周,問她,“怎么回事?”
“不知道,”丁寒娜警惕地望著四周,“我一醒就這樣了。”
說話間,瞅瞅剛被他踢飛的人,看身形和大概的頭形輪廓,正是那位醫生。
果然,真的都死了?誰那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