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人將其戲稱為“周身證”,只有持糧本的非農業人口,不愁吃,相比之下,無糧本的農村人,生活十分窘迫,在這以后的很長時間里,糧本如同“身份證”一樣,是一種“身份”像征。
可見糧本的重要性,在民間戲稱為“命根子”。吃皇糧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多少人為了它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拿到糧本的同時,林希言家里也召開了家庭針對糧本的第一次重大的家庭會議。
星期天晚上吃過晚飯,花半枝他們將八仙桌收拾干凈了,坐下來。
林希言坐在八仙桌上的主位上看著他們倆,又指著八仙桌地上的糧本與各類票據,“這以后就是咱們的命根子,丟了啥都不能丟了它們,不然連飯都吃不上,衣服都沒得穿。”
“姨爹!”周光明小聲地說道,“咱家存了不少。”
“小傻瓜,那終有吃完的一天,又不是聚寶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林希言好笑地看著他說道。
“我知道,只是想說娘和姨爹有先見之明。”周光明滿眼小星星地看著他們倆道。
“先見之明啊?”林希言目光落在花半枝身上晦暗不明。
“看我做什么?”花半枝微微揚起下巴挑眉看著他道,“餓怕了,家中有糧、心不慌,只能說歪打正著。”眼波流轉看著他說道,“我才要佩服你,猜得真準啊!”
“上面每項政策的出臺都有其用意的,尤其是關乎民生的。分析下來其實不難。”林希言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怎么就看不出來。”周光明眨眨純真的眼神道。
“多聽話匣子,多看報紙,上面的社論,等你積累到一定程度,量變引起質變,就會分析了。”林希言看著他認真地說道,“用心看。”
“什么叫量變引起質變。”周光明追問道。
“那個……”花半枝提醒他們兩人道,“咱們的家庭會議還開嗎?”
“開開!正事要緊。”林希言看著她趕緊說道,“現在說說最大的一頭,咱們的糧票一家三口有多少斤,我呢!一個月三十四斤糧食、枝枝一個三十斤糧食,我們光明年齡小,一個月十五斤。加起來是七十九斤糧食。”
“好多咧!夠咱吃了吧!我一天還半斤糧食呢!”周光明算了算說道。
“傻瓜,這些糧食根本不夠你吃。”花半枝看著他微微搖頭道。
“怎么會?我覺我吃的挺少的啊!沒吃多少糧食。”周光明看著她不解地問道。
“那是因為咱們油水多。”林希言看著他解釋道,“以后啊!這茶樓所有的點心都得拿糧票買,你都買了點心了,你還怎么買米面。吃肉要有肉票,每個月就那點兒肉,還不夠咱吃一頓餃子呢!”鄭重地說道,“請記住這是一個月的量,也就是說這些票花完了,就沒了,必須等到下一個月。”
“啊?”周光明臉一下子垮下來了,“這日子咋過啊!由奢入儉難啊!”
“而且現在也沒有米店了,一律是國營糧店,大米是三級米,質量差,泛黃、還特別的碎,沒有一點兒米的清香。”花半枝看著他繼續打擊道,端著盤子道,“給看看吧!這是我從糧店新買的米。”
各家各戶的糧油供應根據行業的不同、男女性別及年齡的差異而略有不同,比如產業工人每月最高可得40斤大米的供應,而無業居民一般都只有27斤大米,沒有生活來源的居民,國家實行救濟。
然而一般人不愿意增加國家負擔領救濟。另外還有一種思潮就是領救濟是給政府抹黑,在最極端的時候,是要被扣帽子的。
“這跟碎米渣滓似的的,豬都不吃。”林希言脫口而出道。
“這話不許出去說。”花半枝嚴肅地看著林希言說道,看向光明又道,“不許出去學嘴。”
“可是姨爹說的沒錯啊!看著就沒胃口了。”周光明嫌棄地撇撇嘴道。
“你們必須習慣,誰知道這一次糧食政策會持續多久。等餓了你們估計就什么意見都沒了。”花半枝看著他們臉臭臭,一副真那他們沒辦法的樣子,“好吧!以后咱們家的存米與這些米搭配著吃。”
“那也有遲早吃完的一天。”周光明噘著嘴不高興地說道。
“別抱怨,那些沒有像咱們一樣的,從現在開始就要吃了。”花半枝提醒他道。
“哦!”周光明點點頭道。
“這里的主糧是大米,所以面粉配給的很少,還不是富強粉,估計口感別想了。”花半枝頓了一下又道,“每人每月供應的花生油就半斤,咱們一家三口這花生油也就一斤二兩,就茅臺酒瓶子那么多,要吃一個月。”目光落在林希言身上道,“以后炒菜就不能放那么多油了。”
“這個有些難度。”林希言撓撓頭道,“用瓶子一倒就多。”
“那用咱們吃飯的勺子量著點兒,炒菜的時候就一勺。”花半枝拿起平時用的瓷勺道。
“那這跟清水煮的差不多。”林希言吞了下口水說道。
“這是一頓的量。”花半枝看著他再次提醒道。
“等等,你的意思無論炒幾個菜,一頓就這一勺油。”林希言指著瓷勺說道。
“嗯!”花半枝重重地點頭道。
“那以后清蒸、清燉、清水煮,我們再也不能暢快的是紅燒肉、紅燒魚……”周光明扁著嘴說道。
“對!”花半枝看著他們倆道,“要盡早適應。”
“再過不久就要過年了,不會過年也這么慘兮兮的吧!”林希言忍不住說道。
“當然逢年過節會補助一點肉、油之類的。”花半枝看著他們說道,“但那也是杯水車薪,不足以支撐我們全年。”
林希言斂眉沉思,這樣不行,僅靠著國家發放的這些度日,這日子沒法過了。
“此外還有豆腐票,布票、煤球票、點心票、火柴票、煙票……”花半枝掰著手指數道。
林希言聞言抬起頭來看著她說道,“那個煙票和火柴票,給我,我給老煙槍換成糖票,買紅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