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一直覺得讓夏離和葉大人兩人單獨在屋里呆著不好,哪怕開著門也不好。她又不敢進去,氣得不時拿眼睛瞪被葉風趕出來的夏山。
夏山安慰她道,“姐放心,葉大人是想同離離談談虎子的事,或許,他還想說服離離去府城暫住一段時日……”
這些事,葉風在路上就給他透露了點風聲。他也特別希望姐姐一家搬去府城住,既有親人在身邊,他也能幫忙照應。
過了這么久還沒出來,夏氏實在等不得了,鼓足勇氣走進西廂,笑道,“葉大人匆忙趕路,一定還沒吃飯吧?離丫頭跟我去做飯,我做的菜拿不出手,不好招待貴人。”
葉風點頭道,“有勞夏嬸子、夏姑娘了。”
夏離跟著夏氏走了出去。
夏離猜測今天葉風會趕來這里,上午就讓夏氏去鎮上買食材。她不想再做毛血旺,說若是有羊肉,就買些羊肉回來。沒有羊肉,就買兩條大魚回來。再買只雞,無論做羊肉火鍋還是魚火鍋,用雞湯當高湯都是最鮮的。再買些木耳、蘑菇、黃花、豆皮就行了。
天冷,她想做個火鍋。雖然做得不算地道,但把蘸醬做好,也湊合。
夏氏買了幾斤羊肉和一斤羊雜回來,居然還買了一斤韭菜花回來。說道,“韭苔貴得緊,上次聽你說它做蘸醬蘸羊肉好吃,我就買了。”
這里的人管韭菜花叫韭苔。
羊骨頭上午就熬濃了,再加入雞湯,味道鮮美極了。夏柱今天沒賣豬肉,又專門請他過來把羊肉切成大概四寸長、一寸寬的大薄片。屠夫的刀功果真好,切的肉片又大又薄。
把鐵皮爐子搬進西廂房,再把重新煮的湯倒入銅鍋里,把銅鍋放上爐子。
接著,把準備好的四盤肉片、一些配菜及蘸醬都端去了西廂。
由夏山陪著葉風吃。
葉力幾個親兵另吃,他們再是比夏山有地位,還是下人,一般情況下不能跟主子同桌。他們吃的是直接煮在鍋里的坨坨肉和雞肉,能切成大薄片的羊肉畢竟不多。
陪葉風吃飯既是美差,也是苦差,還必須有眼力見兒。
夏山基本沒吃羊肉片,四盤肉片幾乎都進了葉風的嘴。還有他喜歡吃的黃花菜,夏山也沒動,他啃得最多的是鍋里的羊骨頭和雞骨頭,還吃了一些素菜。
下晌陽光烈,吃完飯后葉風就坐去后院曬太陽,他伸長腿悠閑地喝著茶,偶爾看看趴在菜地旁打盹的虎子和黑子。熊樣也在,就是不太老實,一會兒騎上黑子的背,一會撓撓虎子的頭。
小家伙聰明,知道當當病了,不能當馬騎。
夏聚和祝財在抽著陀螺,院外有老農和婦人孩子的說笑聲,以及狗吠雞鳴聲。
還有遠處的連綿群山,群山頂上的悠遠天空,天空上的燦爛紅日……
農家小院的悠閑和自在讓葉風心生感觸。來到湘江省這么久,今天第一次覺得這里的景致是這么美,農家的日子還可以這樣悠閑,沒有匪患的百姓會是如此合樂……
夏離過來給他續上茶。
葉風的目光看向她,精致的輪廓被陽光涂上一層淡淡的光暈,膚色白凈如玉,連臉上細細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立時周圍一切都暗淡下來。
眸若秋水,唇若涂丹,靈秀清麗,曼妙多姿……
他趕緊垂下目光,臉燙得厲害,十分羞愧。這個小姑娘再貌似跟自己有關聯,也是個沒長開的半大孩子,自己怎么會有這種特殊的心境,把那些詞跟她聯系在一起?突然,他心里又涌上一種奇妙的感受,是夢中那股淡淡的憂傷,當時弄不明白憂傷什么,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是那種等待的遺憾……
他在等誰?是夢中的姑娘嗎?
夏離看看葉風,想到夏氏的敲打,站去當當的旁邊,離他有一丈多的距離。她的眼神飄向那個山峰,今天那里又去了幾只太陽鳥,扇動著美麗的翅膀在翩翩起舞。
葉風余光注視著她,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如風中的玉蘭花……
不一會兒,夏氏就把夏離叫去了前院做事。
葉風沒意思起來,又盯著遠山瞧。
斜陽西墜,家家戶戶的房頂都冒起了裊裊炊煙。夏離過來把虎子抱回了上房,夏聚又跑去院外把母雞叫回來,再關進圈里。
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農家的小日子簡單而寧靜。
葉風再一次心生感嘆,起身回了西廂。他為了當當而來,很想讓當當來陪他,但知道當當排斥自己,這話也忍了回去。
他吃了稀粥小菜,還有幾個生煎包,便帶著人住去驛站,明天一早趕回府城。夏山也跟著去了,而葉勁和小丁會繼續留在這里看護當當兼同它培養感情。
葉勁兩人不好住在夏離家,晚上就住去距這里十里之外的一家驛站,白天再來這里。
葉力還拿了五十兩銀子給夏離,是虎子和葉勁、小丁的伙食費,以及夏離幾人的辛苦費。
黑子想跟他們走,都追到門口了,還是沒帶它,它難過地流了眼淚,悶悶回家爬在檐下發呆。
夏離敲了敲它的頭,嗔道,“還挺有理想,非得當戎犬去建功立業,多危險啊。”
當當能繼續在這個家里住一段時間,葉風馬上會打刀疤臉的匪窩,這兩個大好消息讓夏離幾人高興不已。家里恢復了平靜又快樂的日子。
從葉勁的談話中,夏離也才知道原來葉風出身晉國公府,父親是現任晉國公兼從一品的都督府都督僉事,母親是和安郡主。劉長昭是端郡王的嫡子,也是和安郡主的侄子,跟葉風是姑表兄弟。因為繼母不慈,負氣離家投奔表兄葉風……
夏離猜到葉風和劉長昭的家世好,卻沒想到這么好,一個是皇上的外甥,一個是皇上的侄子。自己這個偏遠山區的小農女,居然跟皇親國戚套上了關系。太不可思議了!
但葉風違抗的什么懿旨,葉勁卻沒有明說。
不管什么,違抗過懿旨還能活下來,還能繼續當官,就是牛。
想到兩個人天差地別的身份,還好自己早就斷了那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