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船行到龍安碼頭,龍安府是大埠,很是繁華,船靠岸后,莫敢和另一個隨從要上岸采買米菜,芳菲羨慕地看著,在船上幾日,誰不想到岸上走走啊.
莫敢笑道:“想去就跟著我吧.“
說著,他看了看蔣雙流,蔣雙流不說話就代表可以.
芳菲的眼睛亮了:“小姐,我們一起去吧。“
“我不想去。“沈彤說道.
“那......那奴婢也不去了“,雖然失望,可是芳菲還是愿意和小姐在一起,“不去了.“
“你去吧,給我帶點蜂蜜花生,要房記的“,沈彤笑了笑,“聽我娘說的。“
原來是聽太太說的啊,難怪小姐會知道什么房記.
芳菲歡天喜地跟著莫敢走了.
“怎么不去一起逛逛“一直沒有說話的蔣雙流開口了.
“大叔沒有去啊。“沈彤笑嘻嘻的.
蔣雙流無語,他是不應該在這里出現的,柳家灣是小地方,龍安府人多眼雜,他不適合露面,但這些不適合對小孩子說。
“不想動。”蔣雙流氣定神閑。
“巧了,我也是。”沈彤學著他的口氣,龍安府啊,她來過,在這里殺過人,龍安衛副使連少安,那是個硬茬子,可最終連少安和他的十六名護衛,全部狙殺殆盡。
那次,她受了傷,帶隊的丙一嫌她累贅,要把她綁上石頭扔進內西江,辛五一劍刺在丙一身上,丙一措不及防,挨了一劍,辛五冷笑:“現在你也受傷了,是不是也要綁上石頭沉到內西江?”
最終,辛五把她背了回去,她沒被沉江,辛五挨了四十棍,打得皮開肉綻。
而她,從那以后,恨不得把心掏給辛五……
所以這龍安府有什么可逛的?房記的蜂蜜花生,是她當年布防是看到的,生意很好,很多人排隊,芳菲這饞嘴丫頭一定喜歡吃吧。
再說,有人給花錢啊。
兩個時辰后,莫敢他們回來了,芳菲拿著一大包蜂蜜花生,興奮地講訴排隊的經歷,有好多好多人在買呢,一定很好吃,太太真是好介紹,她沒有偷吃,就是聞了聞。
莫敢卻湊到蔣雙流耳邊低語幾句,蔣雙流嗯了一聲,道:“那就跟在他們后面吧,還是不要碰上的好。”
沈彤轉過身去,嚼著顆花生,余下的推到芳菲面前:“原來是甜的啊,你們拿去吃吧,我喜歡吃咸的。”
蜂蜜花生當然是甜的啊,小姐不喜歡啊……小姐是給她吃了啊!
芳菲剛把一顆花生塞進嘴里,沈彤就低聲問道:“遇到誰了?”
芳菲四下看看,見沒有人注意她們,在沈彤耳邊小聲說道:“就是請我們吃蔥油餅的那位公子,奴婢沒說見過他。”
沈彤摸摸她的小卷毛以做夸獎。
楊錦程啊,他要回京城,姓蔣的要跟在他后面,那就是確定也要去京城了。
再上路,船就慢了起來,有時還會停上一會兒,沈彤知道,這是不想被楊家的人發現。
這個姓蔣的究竟是什么來頭呢?
看他連趕路也要避開楊家,想來楊家是認識他的。
她仔細回憶,前世好像沒殺過姓蔣的。在死士營的十年里,除了執行任務,她是與世隔絕的,跟著滅燈師太住在山野之地,直到那年進京,她才知道原來已經改了年號。
她沒聽說過姓蔣的人。
她忽然想起那個梅勝雪,梅家臥薪嘗膽,想找沈家要說法,真是可笑,不過,看梅勝雪的行事,這些年應該是在路上,姓蔣的瞞不過她。
既然想不出,也就不想了,她的目的就是去京城,只要姓蔣的把她帶到京城,其他的,管他呢。
他們的船一直跟在楊家船后面,如此走了十幾天,內西江匯入運河,一路北上。
又行了七八日,沈彤漸漸感到了異樣。
剛開始是有一條船跟著他們,他們的船快行,那船也快,他們的船慢下來,那船也慢,他們的船靠岸,那船也靠岸。
后來是兩條船、三條船、四條船,船越來越多,今天沈彤數了數,居然有八條之多。
船多了,就不再是傻傻跟著,沈彤在心里給這些船編號,今天是甲號船在前,其他船就在后面,覺不越甲船半步,明天是乙號船在前面,其他船就在后總之,只要沒有人像她一樣給船編號,走在前面的船就很難發現。
沈彤不知道這些船是跟著自己坐的這條船,還是楊錦程的船。
今天,莫敢又要上岸買米糧,芳菲要跟著,莫敢沒答應。
芳菲撅嘴,小姐讓她跟著這位莫敢哥哥,把莫敢哥哥說話什么,做過什么告訴她,可今天莫敢哥哥不讓她跟著,是發現她是探子了嗎?
芳菲失望,她很喜歡這個差事。
這一次,莫敢回來很好,對蔣雙流點點頭,莫敢說道:“好,那就在這里住一夜吧。”
這一路上,他們沒少泊船暫住,但只是住,卻不讓岸。
不同的是,往常都是暮色四起,今天才剛過晌午。
聽說船不走了,芳菲歡呼,起身就要往甲板上跑,沈彤拉住她:“今天不許離開我半步。”
芳菲不明所以,但,小姐永遠是對的。
不久,那八條船陸續也到了,但是這些船并沒有停,而是繼續向前走了。
“小姐,那些船……”瞧瞧,連芳菲也發現了,這樣明顯,姓蔣的這些人又怎會不知道?
所以,這些船不是跟著他們,而是沖著楊家來的。
沈彤目送那些船走出很遠,直到消失在來往的船只中。
“有趣嗎?”一個聲音傳來,沈彤知道,這是姓蔣的。
“無趣。”沈彤說道。
正在這時,轟的一聲,巨響傳來,放在小幾上的水杯震得一陣晃動,茶湯潑了出來。
接著,又是幾聲,卻沒有第一聲響了,發悶,像是打進了水里。
“小姐,這個放炮仗嗎?好響。”突如其來的巨響,芳菲嚇得小臉發白。
“不是普通的炮仗,這是能炸死人的魚雷。”沈彤重又把頭探出去,那炮還在像,這是要把楊錦程炸死嗎?
姓蔣的和隨從都已到了艙外,其它船上的人也都出來看熱鬧,恐怕都和芳菲同樣的想法,以為是大炮仗,呵,姓蔣的不怕被人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