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王的身份,他鐘意的人,他想做的事,他甚至不用親口去說,就會有人為他安排。
鐘陵縣主到達西安的消息,就如正月里的喜氣一樣,很快就傳遍大街小巷。
這是秦王的城,城里的百姓對王孫貴胄并不陌生。他們見過秦王三公子周錚鮮衣怒馬走過街市,他們也聽家里的婦人嘮叨宜寧郡主在哪家鋪子里打了時興首飾。
在他們眼中,皇室子孫既熟悉又陌生,走在街上或許就能遇到。
可是百姓們眼中的皇室,也只限于秦王府里的。
現在忽然又來了一位縣主,人們的興趣就來了。
何況不知是從哪里傳來的消息,這位鐘陵縣主花容月貌,擅畫丹青,而且,她姓蘇,而非姓周。
與這些消息一起傳出來的,而有鐘陵縣主的年齡。
鐘陵縣主芳齡十八,卻還待字閨中。
“芳齡縣主十八歲了還沒有嫁人?”
“莫非是要許配給三公子?”
“不可能,芳齡縣主雖然不是姓周的,可是聽說按輩份,三公子還要叫她一聲表姨呢。”
“原來芳齡縣主和王爺是平輩?拐了幾個彎的表兄妹!”
閑言碎語說到這里,也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可是眾人心里都明白了,這位芳齡縣主很可能就是未來的秦王妃,西安城的女主人。
自從秦王妃薨逝之后,想把女兒送進秦王府的就大有人在。別說是正妃,就是側妃,那也是能幫襯上父兄的好事。
況且,秦王也才三十多歲,英俊瀟灑,儀表堂堂,不僅是西安城,放眼西北,傾心于他的閨秀不勝枚舉。
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榆林衛指揮使樊安城的女兒樊幗英。
樊幗英十五歲就跟著父親上陣殺敵,戰功赫赫,威震西北。
秦王妃在世時非常喜歡樊幗英,樊幗英立下戰功,秦王妃命人送去一整套頭面做為賀禮。
如今樊幗英已經二十五歲,依然云英未嫁,人們私下里都在說,樊幗英之所以不嫁,是因為沒有人能比得上秦王。
現在忽然殺出個鐘陵縣主,人們不約而同想到了樊幗英。
秦王府為鐘陵縣主籌辦了盛大的宴會,不但邀請了西安城的名門貴女,也給遠在榆林的樊幗英送去了請帖。
樊幗英提前兩天到達西安。
她在西安有處宅子,這是早年秦王賜給她父親的,父女二人偶爾來西安公干,就會住在那里。
用過晚飯,暮色四合,老仆進來稟告:“少將軍,七少來了。”
樊安城無子,只有一名過繼來的嗣子,嗣子年方五歲,尚未開蒙,因此,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家里,都稱呼樊幗英為少將軍。
樊幗英看到蕭韌就笑了:“你這孩子,怎么穿成這樣?”
蕭韌青衣小帽,一身小廝的打扮。
蕭韌也不客氣,自己找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下,道:“街上人多眼雜,現在認識我的人很多。”
樊幗英哈哈大笑:“我在榆林也聽說了,如今七少大名鼎鼎。”
蕭韌沒有笑,看著樊幗英,道:“英姑姑心情很好。”
樊幗英道:“難道你也和那些人是一樣的想法,以為我聽說來了位縣主,就自艾自憐了嗎?”
“街上的傳聞你也聽到了?”蕭韌問道。
“我在來的路上就聽說了。”樊幗英有些無奈。
“那是我讓人傳出去的,但是關于英姑姑的,卻是百姓們自己的猜測。”蕭韌說道。
樊幗英啐道:“算你小子老實,我猜你也不敢編排我,說吧,大晚上的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我聽說樊老將軍有兄弟三人,樊老將軍行二,大老太爺和三老太爺都在老家,從未出仕。據說大老太爺家里有個小孫女,和宜寧差不多的年紀。我想若是英姑姑能帶她一起赴宴,宜寧肯定很高興,鐘陵縣主或許也會喜歡她。”蕭韌一字一句地說道。
樊幗英微微瞇起眼睛,待到蕭韌說完,樊幗英笑道:“功課做得很足,這兩年進步不小。”
“能進王府參加宴會的人,自是每一個都有來歷。”蕭韌說道。
“說起來我有幾年沒有見過那位小侄女了,只記得她叫婷姐兒,如果她也在榆林,我一定會帶來到西安玩兒,王府宴會這么熱鬧的事,她一定也會去。”樊幗英說道。
“真巧,婷姐兒跟我一起來了,這會兒就在外面。”蕭韌終于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臭小子,跟誰學的這一套,連姑姑我都算計,人呢,讓我看看,有沒有我們樊家女兒的花容月貌。”樊幗英笑得爽朗。
兩日后,秦王府里花團錦簇,熱鬧非凡。
但凡是在西北有些頭臉的女眷幾乎全都來了,有的是接到請帖的,還有的根本沒有請帖,想方設法蹭著別人一起來了。
收到王府的請帖那是臉面,一定要來;
沒有收到請帖也跟著一起來的,則是好奇,她們好奇這位鐘陵縣主長得什么樣。
這場宴會雖是丁側妃籌辦的,但是到了正日子,丁側妃也只是出來打個照面,余下的事情全都交給宜寧郡主,她只是側妃,是妾室,不方便招待那些正室夫人和嫡出小姐。
看到來了這么多人,丁側妃有些慌張,擔心宜寧郡主應付不來,連忙讓人去找了王妃留下的幾位嬤嬤過來,陪在宜寧郡主身邊。
這時,外面一陣喧嘩,丁側妃擔心有事,連忙打發內侍去問。
小內侍很快回來:“回稟丁夫人,是樊少將軍和樊小娘子到了。”
聽說是樊幗英來了,丁側妃就更慌了。
樊幗英遠在千里之外的榆林,又是在庶邊軍中,于情于理都不應請她過來,她原本擬定的名單上也沒有樊幗英的名字,可是這名單送去給宜寧郡主過目,回來時上面就多出了樊幗英。
她問過宜寧郡主,宜寧郡主說這是三公子周錚的意思。
雖然沒有世子的封號,但是在王府之內,周錚就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世子,他吩咐的事情,丁側妃不敢有違。
盡管她還是覺得讓樊幗英過來不合適,可是仍然讓人把請帖送去榆林。
現在樊幗英來了,她還能說什么?也沒有她說話的地方啊。
“樊小娘子是哪位?”她問道。
“是樊家大老太爺的嫡孫女,樊老將軍的侄孫,樊少將軍的侄女。”小內侍口齒伶俐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