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蕭韌在清水巷的巷口看到了芳菲,芳菲手里拿著個肉夾饃,吃得正香。
蕭韌大吃一驚,板起臉對身后的隨從說道:“你們先走!”
隨從們不認識芳菲,小栗子認識可是似裝沒看到,七八個人七八騎馬轉身就走得遠遠的。
清水巷里只有蕭韌和蔣雙流兩家人,蕭韌下馬,把馬留在巷子口,他走到芳菲面前,板起臉來,問道:“你家小姐呢?”
芳菲伸手指了指,蕭韌便看到不遠處的沈彤,他整整衣衫,快步走了過去,面無表情地問道:“冷不冷?”
春寒乍暖,早晨依然很冷,沈彤的臉蛋紅撲撲的,如同尚未綻放的海棠。
沈彤笑道:“還好,你有空嗎?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蕭韌蹙眉,臉都給凍紅了,只是還好?這丫頭是吃苦有癮嗎?
“去我家吧,不遠。”蕭韌說道。
沈彤搖搖頭,道:“不用了,就幾句話,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什么叫不會耽誤他的時間啊,她現在已經在耽誤了,今天上午他還要有很多事呢。
“我今天沒事,不用敢時間,這里是風口,你不嫌冷我還嫌呢。”
說完,蕭韌轉身,往清水巷走去。
沈彤很無奈,她真的只有幾句話啊,讓她在這里說完不行嗎?她一大早就出來,這會兒還沒吃早飯呢。
她看一眼吃得腮幫子鼓起來的芳菲,無奈地跟上了蕭韌。
蕭韌不說話,走得很快,沈彤尚能跟上,芳菲只能小跑著才不被落下。
這是沈彤第一次來到蕭韌府上,她眨眨眼睛,是不是空著手不太好啊,她對蕭韌道:“不好意思,我沒帶禮品。”
蕭韌嗯了一聲,拳頭抵在嘴上,干咳了一聲,把嘴邊不由自主溢出來的笑容遮掩過去。
這是五進宅子,對于蕭韌現在的身份來說是剛剛合適,可是他沒有家人,這宅子便顯得冷清了。
他把沈彤讓進客廳,自己在廊下和小廝說了幾句,這才走了進去。
片刻后,便有兩個婆子端了火盆進來,上好的銀霜炭,沒有煙也不嗆。
客廳里很快就暖和起來,沈彤問道:“這里也和你在王府的院子一樣,平時不取暖的嗎?”
蕭韌道:“我住在后院,后院里有地龍,這里平時都是空著的,也就沒有把地龍燒起來。”
原來他這個客廳里,平時是沒有客人來的。
沈彤想笑,又忍下來了,這孩子別扭著呢,她可不想把他惹惱了,她不擅長哄小孩。
“蕭韌,我是想和你說......”
沈彤的話還沒有說完,剛才來送炭盆的兩個婆子又進來了,每人手里捧著一個紅木托盤,里面是熱氣騰騰的早飯。
芳菲聞著香味跟著她們一起進來,對沈彤說道:“小姐,您沒吃早飯呢,快點吃吧。”
蕭韌也不說話,看著婆子們把托盤里的吃食一樣樣擺在八仙桌上,婆子們退出去,蕭韌指指桌上的東西,道:“我也沒吃,一起吧。”
沈彤原本是想說完話就走的,可是蕭韌準備了這么多吃的,她如果說不吃,好像不太禮貌,再說,她也真是餓了。
她點點頭,芳菲便給她盛了羊肉湯,沈彤喝了兩口,對芳菲道:“挺好喝的,你也盛一碗吧。”
芳菲開心地答應,毫不客氣地給自己盛了一大碗,又拿了一個饃,走出去,坐到門口吃了起來。
蕭韌看到沈彤只是喝湯,別的什么也不吃,他皺皺眉頭,問道:“不愛吃嗎?”
他記得沈彤是不挑食的,從京城到西安的路上,她都是有什么就吃什么。
沈彤道:“不是,我是想快點吃完,好和你談正事。”
蕭韌的眸子黯了黯,忽然就覺得面前的食物味如嚼蠟,他草草吃完,讓婆子收了桌子,對沈彤道:“現在談正事吧。”
沈彤撫額,她是又說錯了什么?這孩子好像又不高興了,下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是不是應該帶個撥郎鼓什么的,他不高興,她就掏了撥郎鼓搖一搖,逗他開心?
“還是上次我請你幫忙查的那個人,我現在知道曾經有個和他有幾分相似的富家子,曾經在榆林出現過,他自稱姓齊。”
她剛剛說完,蕭韌就沉下臉來:“你信不過我,又讓別人去查了?”
完了,這一次真是惹到他了。
沈彤硬著頭皮說道:“不是信不過你,是我有些著急了,而且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怕......”
“你都讓別人去查了,還告訴我做什么?”蕭韌騰的站起身來,一副要轟人的駕式。
“不是不是,我不是讓其他人去查,是讓阿治去的,我們這些人里,數他和雙喜與藍師傅最熟悉,所以才讓他去的。你雖然也在幫我查,可是那些人終究是沒有見過藍師傅的,剛好樊少將軍回榆林,我就讓阿治跟著她一起去了,是我不對,我應該告訴你的。”沈彤有些自責,這真是她的不對,可是那時蕭韌還在調查刺客的事,她也不想給他添亂。
“不用道歉,我又沒怪你,你傻不傻?”蕭韌坐下,氣消了一半。
沈彤連忙換上笑臉,歪著腦袋看著蕭韌:“消氣了?”
“胡說,我又沒生氣。”被沈彤這么看著,蕭韌忽然覺得這屋里有點熱,他避開她的目光,把臉側到一邊。
“好啦,這次真的是我的不對,不過我也是有些著急。”沈彤誠摯地說道。
“那個藍師傅,真的很可疑嗎?”蕭韌問道,說真的,雖然沈彤讓他幫著在榆林打聽這個人,可是他卻沒把這人放在心上。沈彤他們開了四間鋪子,這四間鋪子他早就調查過,確定不會有什么事,而且,許安四人都是飛魚衛出身,沈彤也不是尋常孩子,就憑他們五人,也沒有什么人能逃過他們的眼睛。
可是他能查到的也只是表面上的,藍師傅十幾年來沒有走出過鋪子,別說是蕭韌和他的人,就是街坊也沒有見過。蕭韌當然無處可查。
沈彤道:“過年的時候,藍師傅偷偷拜祭,這本來是沒有必要瞞著人的,可是他卻像是不想被人發現。或許別人看來這是人之常情,可是在我們看來,這件事是可疑。“
沈彤口中的我們,當然是指她和那四名飛魚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