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驚得一頭冷汗,忙道:“二公子,宮闈之事不要妄議啊,大都督若是......”
楊錦軒斜睨了他們一眼,嘴角輕挑冷冷一笑,但那笑容只是一閃而過,他手里的茶盞猛的扔了出來,落在兩位幕僚的腳邊,茶水濺濕了他們的衣袍:“你們是父親給我的,長輩賜,不可辭,但你們也要記住,父親與我,終歸是父子,而你們只是外人,所以不要拿父親來壓我,更不要把我的話傳給父親!”
兩位幕僚嚇得一個激凌,連忙跪倒:“學生不敢,學生為二公子馬首是瞻。”
“行了,起來吧,以后你們記住,我們楊家之所以屹立不倒,不是靠女人吹耳邊風換來的,而是憑的這個!”
一柄長劍拍在桌上,兩位幕僚又是一個激凌。
他們都是大都督楊勤的人,前些日子才被派到楊錦軒身邊,之前只覺得這位二公子陰晴不定,不好侍候,可是今天,他們感到了寒意,令人背脊生寒的殺氣。
“害怕了?別害怕,誰讓你們運氣不好,投靠的不是京城的護國公府,而是燕北的大都督府呢。我們燕北的楊家,三年才能見一次皇帝,見一次太皇太后,若說圣眷,對我們而言就是狗屁!無論是圣眷,還是恩賜,全都給了京城的護國公府,而我們,就只有流血拼命的份兒。所以,你們兩個要改改,別總想著討那群廢物歡心,我上戰場的時候,楊錦程正陪著太皇太后講笑話呢。”
兩位幕僚連連稱是,心里盤算著如何讓二公子和大公子不要碰面,二公子話雖如此,可是二公子一旦和大公子鬧起來,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好在大婚之后,大公子和四公子就會離開燕北回京城了。
兩位幕僚抹著冷汗走出楊錦軒的書房,迎面幾個丫鬟簇擁著一位小姐走了過來。
兩人連忙讓到路邊,恭敬施禮:“學生見過三小姐。”
“嗯。”楊三小姐楊蘭若從他們面前走過,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直到楊蘭若走進楊錦軒的書房,兩人才又抹一把頭上的冷汗,快步離去。
在今天之前,他們一直認為楊蘭若比楊錦軒更可怕,今天看來,兄妹二人同樣可怕。
門口的小廝來不及通傳,就被楊蘭若的丫鬟一把推開,楊蘭悅一腳踹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怎么了,門都被人踢壞了,馬上就要成親的人了,脾氣也該改改了,把你那位小女婿嚇死了,你就要守寡,大齊朝可沒有王妃改嫁的規矩。”楊錦軒手里端著一杯新茶,小廝已經把砸碎的茶盞收走,就連濺在地上的水漬也擦得干干凈凈。
楊蘭若冷笑連連,走到楊錦軒面前,二話不說,奪過他手里的茶盞狠狠地砸到地上,接著,又抄起桌上的茶壺也砸了出去。
楊錦軒見怪不怪,閑適地閉上了眼睛,屋里一陣乒乒乓乓,忽然,楊錦軒想起了什么,連忙睜開眼睛,說道:“別砸那個花瓶啊,太祖皇帝御賜給父親的。”
楊蘭若冷哼一聲,信步走到一旁的小幾前,抄起花瓶砸到對面的珍寶閣上,接下來又是一通更加猛烈的乒乒乓乓。
楊錦軒無奈地再次閉上眼睛,忽然,他感覺脖子上一痛,睜眼一看,楊蘭若手里拿著一片碎瓷片,瓷片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發什么瘋?”楊錦軒終于怒了,可是他說完又后悔了,這不是廢話嗎?這個瘋婆子有一天不發瘋嗎?
“你說這是御賜的花瓶?路邊幾文錢一個的也比這個強,還有你這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哈,難為你了,從哪里找來的這堆破爛兒,等著讓我砸是吧,楊錦軒,你有多恨我,嗯?”
最后一個嗯字猛的上揚,楊蘭若手里的瓷片離開了楊錦軒的脖子,卻朝著楊錦軒的臉上扔了過來,楊錦軒側臉避開,喝道:“你瘋夠了吧?”
什么太祖御賜花瓶,的確是他隨手找來的次貨,不僅是那只花瓶,這屋里的擺設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五十兩銀子。
否則,就是有座金山,也會被楊蘭若這個瘋婆子砸得精光。
不僅是他的書房,整個大都督府的后宅里,就沒有一樣值錢的擺設,誰也不敢把好東西擺出來,誰知道楊三小姐會沖進誰的屋里一通狠砸呢。
自從太皇太后賜了婚,楊蘭若幾乎每天都會發瘋,父親曾經讓人把她捆了單獨關起來,沒想到楊蘭若竟然以頭撞墻,等到外面的人聽到動靜沖進來,楊蘭若已經奄奄一息,至今額頭上還有一塊疤,只能用劉海兒遮住。
從那以后,父親也不敢把她關起來了。雖然這門親事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可是歸根結底,對燕北楊家還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父親的幾個女兒中,只有楊蘭若是嫡出,即使楊家只手遮天,也不能讓庶女嫁給皇孫做正妃,否則,那些整日為燕王歌功頌德的老家伙們,更要說他們楊家不把燕北郡王放在眼里了。
因此,楊蘭若不能死,她要活著,活著嫁進郡王府,活著接到朝廷誥封,活著生下世子。
只是沒有想到,楊蘭若鬧得越來越兇,從開始時砸自己的東西,燒自己的屋子,發展到連父親楊勤的內書房也敢闖,楊勤不得不讓人在內外院子間增加了侍衛,嚴防楊蘭若闖到前面,至于楊勤,也只有睡覺的時候,才會回后宅,他的內書房在被楊蘭若砸過一次之后,便鎖上不再用了。
“唉,二哥之所以把屋里的擺設都換成不值錢的,還不就是為了讓你砸個痛快嗎?再說,二哥的東西都被你砸得差不多了,還有什么好東西?也只能買這些東西讓你砸著玩兒了。”
楊錦軒的聲音柔和下來,又輕輕嘆了口氣。
可能是他說得誠懇,楊蘭若終于平靜下來,她閉閉眼睛,在對面的太師椅上坐下。
“聽說你讓西秦軍進城了?干嘛,還嫌來觀禮的人不夠多嗎?還嫌沒人知道我要嫁給一個小孩子嗎?”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楊錦軒整整衣裳,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