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默不作聲。
楊蘭舒敢不敢,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楊錦程是敢的。
前世,楊錦程劫法場帶走了楊錦庭,這一世,楊錦庭早就死了,他還會不會來?
正在這時,小栗子急匆匆跑了進來:“七少七少,戰報!”
蕭韌接過小栗子手里的密函,密函上的火漆是做了特殊標記的,因此小栗子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戰報。
蕭韌展開信看了一眼,臉上有了笑意,他對沈彤道:“蔣雙流襲了嵩州。”
“嵩州?”沈彤連忙去看掛在墻上的輿圖。嵩州轄四鄉四鎮,駐軍三萬,韓廣嚴化起兵,嵩州衛也出兵了,如今留在嵩州的約有一萬兵馬。
蕭韌笑道:“蔣雙流五萬兵馬打嵩州,不費吹灰之力,不過,若是洛陽衛的焦勝奇馳援,這仗就不容易打了。”
洛陽衛距離嵩州衛不過二百余里,焦勝奇若想馳援,次日清晨便能到達,他沒有出兵,放任蔣雙流打下嵩州衛,那就是不想出兵。
沈彤也笑了:“看來這位焦大叔說話倒是算數。”
她讓焦勝奇不要出兵,無論是誰打過來,都要按兵不動。
兩人正在聊天,小栗子又跑進來,這次送來的是蔣雙流的親筆書信。
蔣雙流在信里報怨焦勝奇油鹽不進,他順利打下嵩州,見焦勝奇沒有出兵,便以為焦勝奇有與秦王結交之心,但派人送去了自己的名帖,想要在路過洛陽時與焦勝奇見見面喝喝茶。
可是他派去的人壓根兒沒能踏進洛陽城,洛陽城門緊閉,不但沒有見到焦勝奇,就連名帖也沒能送進去。
蔣雙流很生氣,認定焦勝奇就在于茅坑里的大石頭,又臭又硬。
可是除了罵幾句以外,蔣雙流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為了這個就與焦勝奇為敵吧。
蕭韌看完這封信,又看一眼沈彤,哈哈大笑。
沈彤白他一眼:“你笑啥?”
“彤彤,若是焦勝奇接了蔣雙流的帖子,把蔣雙流請進洛陽城,你會如何?”
其實蕭韌已經心里有數,可是他還是想聽沈彤親口說出來。
“換個人用。”沈彤毫不猶豫。
蕭韌猜她會這樣說,他心里一陣歡喜。這算不算是心靈相通呢?除了燕北郡王,他是唯一一個能與彤彤心靈相通的人了吧。
“小七,你笑得好傻。”沈彤一臉的莫名其妙,自從她從燕北回來,蕭韌便常常笑,而且一次比一次傻。
“彤彤,你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嗎?”蕭韌心里的歡喜一點點化成了委屈,說好的心靈相通呢?
看到蕭韌抿起的嘴唇,沈彤于心不忍了。蕭韌剛剛還挺高興的,自己只說了一句話,他就委屈巴巴了,自己是不是該哄哄他,就像他哄她一樣的?
“小七,我喜歡看你傻乎乎的樣子。”
蕭韌的那點小委屈立刻煙消云散,他立刻來了精神,指著墻上的輿圖說道:“彤彤,我給你講講戰事吧。”
沈彤其實是不關心這些的,她早就知道這場戰事的結局,可這是蕭韌最擅長也最關心的,他想講給她聽,那她就聽吧。
已經自動退到角落里的小栗子面無表情,心里卻如大海在咆哮,七少,沈姑娘說喜歡看你傻乎乎的樣子了,可是你也不要真的犯傻啊,風花雪月不好嗎?講打仗能把媳婦娶回家嗎?
于是,小栗子想要的風花雪月,最終演變成了蕭韌滔滔不絕,沈彤昏昏欲睡,沈彤眼皮快要合上時,她迷迷糊糊的還以為老安昌侯把那幾個背書的送過來了。
芳菲和桔子親熱一番,便要出去逛街。
這幾天大餅本就是在街上閑逛打探消息,便自告奮勇陪著芳菲一起逛街。
江婆子本要跟著,被大餅懇求的眼神攔住了,算了,好不容易可意兒不在,就給大餅一個機會吧。
江婆子想到廚房看看,一下樓就看到了江二妹。
江二妹倚著樹干,正呆呆地看著藍天白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婆子走過去,問道:“你干哈呢?”
江二妹看看她,便又抬頭望天,江婆子嘆了口氣,這小姑子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這一天天的想什么。
江婆子想起江二妹的那門親事來了,這件事江屠戶還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家妹子被人那樣算計,說不定會殺到礦上把那家人全都宰了。
“回到西安,我托人給你說門好親事,陜西漢子長得人高馬大,相貌堂堂,到時你好好挑挑,挑個自己喜歡的。”
聞言,江二妹終于回過神來,她看著江婆子,搖搖頭:“不說親,沒意思,還要找人牙子賣人,麻煩。”
江婆子氣得想罵人,這還沒有說親呢,這死妮子就準備把人賣掉了?
“不用賣,下次你直接給他一爪子,撓死他!”江婆子沒好氣地說道。
江二妹恍然大悟,點點頭,道:“是啊,我怎么沒想到呢,把他撓死以后交給你,你剁吧剁吧蒸包子,省得浪費。”
江婆子忍無可忍,掉頭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江二妹一臉茫然,嫂子進了關,也像關內的小媳婦一樣了,動不動就掉頭走人,小氣巴啦的,沒意思。
芳菲沒有想到,她竟然在街上看到了那位假尼姑。
“芳菲,那家的糖炒栗子”大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芳菲不對勁。
他順著芳菲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老老少少七八個人,正向路邊的胡同走過去,這些人像是一家子,而和他們在一起的,有一個緇衣小帽的尼姑。
大餅壓低聲音問道:“是她?”
芳菲點點頭,芳菲的眼神很好,記性也很好,她不會認錯,這個人就是那個假尼姑,也是小姐懷疑是楊太后的楊蘭舒。
大餅環顧四周,這里叫大道圈子,是鬧事,是市井,到處都是擺攤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身份的人不會來這里,大戶人家想來這里買東西,也都是打發下人過來。
大餅在西安時便混跡在這種地方,他要出來打探消息,當然首選的也是這里。
他不放心芳菲一個人在這里,索性帶上了芳菲。
他叫來一個小孩,塞了兩個銅錢,問道:“這里是誰罩著的?”
小孩指指前面的一棵大樹,道:“麻三爺。”
大餅想了想,還是讓芳菲坐到茶攤上喝茶,自己繞到大樹前面,大樹下面,放著桌椅板凳,幾個閑幫正在喝茶。
大餅看一眼坐在正中的麻臉大漢,從懷里掏出一枚銅牌子,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說道:“打聽這條街上的消息,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