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隆賭坊在這東京城中,并未排在名聲大噪的三大賭坊之一。
雖然方大官人野心勃勃的立了巨大的牌匾,但架不住他根基尚淺,叫不上號兒。
這是每一個賭徒進門之前的想法,可等進去了,便是另一番天地。
那守門的打手,瞇著眼睛,自以為是打著盹兒的老虎,注意著屋子里的一切,須不知剛進門被他標注為肥羊的那個年輕小哥兒,已經在心中暗地里吐槽。
我滴個娘啊,這方頃宣都是從哪里尋來的這些歪瓜裂棗,連眼睛皮子都睜不開啊!
那小哥兒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悠,清澈得像是一團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泉水。
賭場里的人,最喜歡這樣的客人了,一看就是從家中跑出來圖新鮮的紈绔,出手大方不說,還對賭錢這事一竅不通,就差沒有把人傻錢多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在這紅衣小哥兒身邊,還站著一位黑衣男子,一臉的冰霜,除了生得好看一些之外,看上去大約就是前頭那小哥兒的護衛。
最近的話本子十分時興這種,俊俏小書生同冷酷大護衛的故事,簡直就是纏綿悱惻,虐戀情深……
雖然兩人生得好看,但賭坊里的人,也就多看了幾眼,便又低下頭去,揮金如土起來。
謝景衣一進門,便見著一位穿著十分短小精悍的美人,她露出十分標準的微笑,端著托盤兒迎了上來,“兩位衙內,請飲茶洗晦氣,擦手沾財氣。”
謝景衣斯條慢理的拿起了那帕子,一個轉手,帕子便消失不見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來,挑了挑那美人兒的下巴,“姐姐猜猜,我把那帕子藏到哪兒了?”
守在門口的打手,見她動手動腳的,立馬警醒起來。
端著托盤的美人,給了他們一個安心的眼神,笑道,“小衙內讓我摸上一摸,不就全知道了。”
謝景衣笑了出聲,“姐姐想得倒是美!早知道,我就藏在姐姐的衣襟里了。可給我安排個有財神坐鎮的位置,若是贏了,給姐姐買花戴!”
那美人一聽,紅了臉,心中想著,現在的小郎君越發的厲害,這位年紀輕輕,還矮。原本以為是個沒有斷奶的乳娃娃,不想竟是花中老手!
她說著,引著謝景衣去了其中的一張桌子,“小衙內可要說話算話,我等著你的花了。”
謝景衣瞥了那美人的胸前一眼,隨手從兜里掏出了一錠金子,扔在了桌子上,“姐姐,我買大!”
那美人兒臉越發的紅了,嗔怪的唾了一口,又到門口迎客去了。
站在她身邊的柴祐琛,此刻已經是面黑如鍋底。
謝老三啊!謝老三!咋不能耐死你,這些邪門歪道,都是哪里學來的!
虧得她是個女嬌娥,若是男子,怕不是已經兒孫滿堂了吧!
謝景衣此刻哪里還顧得上柴祐琛,盯著那搖色子的人,喊著,“大大大!”
“哎呀,小贏了一把!咱們這次買什么?”她說著,看向了柴祐琛。
柴祐琛看了一眼謝景衣的胸前,“買小。”
謝景衣差點兒沒有咬碎自己一口銀牙,她笑了笑,一腳踩在了柴祐琛的腳上,還扭了扭,將贏的錢,同自己原本壓下的那個金元寶,全都買了小。
這還不說,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金元寶。
那坐莊的人,都驚訝的睜圓了眼睛,“小衙內,細水長流,慢慢來,你確認要這么玩兒么?”
謝景衣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我這是在細水長流啊,不玩金子,難不成一大子一個大子兒的來么?不就是錢嗎?小爺有的是!”
莊家見如此,也不言語了。
桌上其他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樂開了花,今兒個他們要發財了。
但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之后……桌上除了依舊是拽上天的謝景衣之外,已經只剩下一圈瑟瑟發抖的鵪鶉了!
謝景衣嫌棄的看了桌子上一眼,對莊家說道,“怎么都是碎銀子,玩起來可真沒有意思,給我都換成金子吧。”
她說著,又責備的看向了一旁的柴祐琛,“你還說賭錢有意思,有什么意思?盤盤都贏,若贏的是美人也就罷了,贏的是銀子,甚至還有銅子兒!是銅子兒吧?是叫銅子兒吧!”
“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見,真的是丑了吧唧的!不好玩,我要回去了!”
賭坊里有那么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天下竟然有如此裝……逼之人!雷呢,雷在哪里?怎么不劈死丫的!
果不其然,有那輸得只剩褲衩子的人,實在是忍受不了了,桌子一拍,罵道,“你丫的是不是出老千了,要不然的話,怎么把把都贏?我就沒有見過,賭運這么好的人!”
謝景衣笑了出聲,“還說著賭坊,往來無窮鬼。這不就有一個?小爺我不是賭運好,小爺我是財運旺,唉,眼皮子也忒淺了些,這才多少錢,不過一桌子罷了!”
“小爺我洗三的時候,那金盆里扔的響金,裝了三缸。多大點事兒!再說了,我碰那色子了嗎?小爺我眼神都沒有給它一個,我怎么就出千了!”
“嗯,我聽你這意思,是說我是托兒,這莊家同我是一伙的啊!”
謝景衣說著,對著門口站著的那個美人招了招手,“姐姐,姐姐,你么東家可有你這么美?若是有姐姐這么美,那一伙的便一伙的吧。”
“要是沒有,那還是莫要挨小爺!小爺怕丑!”
天下竟然有如此會吹牛皮之人!柴祐琛臉黑得比黑還黑了!
那拍桌子之人,哪里受得了這等輕視,又聽了謝景衣的提示,立馬狂躁起來,“說不準還真是!哪里有我一直輸,這花蝴蝶一直贏的道理!”
他說著,伸手一撈,瞄準了謝景衣的金子,抓了就想跑。
柴祐琛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一個閃身,直接將金元寶奪回來了不說,還將那逃跑之人壓在了地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骨頭咔嚓的聲音。
門口的打手一個個的都精神了,全都圍攏了過來。
正在這個時候,那門口端盤子的美人,突然說道,“小衙內,莫要生氣,諸位諸位,來我們這賭坊,是和氣生財,找樂子的,何必同一些人一般見識。”
“小衙內還請上樓,我們東家有請。諸位,繼續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