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說著,狠狠的咬了一口李子,又脆又甜的,一入口滿嘴的汁兒,實在是美味得很。
她想著,又從地上撿了兩個好的,在衣衫上擦了擦,遞給了謝保林,“阿爹,這李子甜著呢!”
謝保林見她又不惱了,無語的笑道,“你不是還告狀來著么?怎么又吃起來了!”
柴二慌忙對著謝保林作了個揖,“伯父,我這是圍魏救趙。你那床底下的,我雙倍……”
謝保林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可真是的!你若是哄得阿衣不鬧騰了,我倒是滿意了。”
柴祐琛清了清嗓子,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謝三,你真的長高了好些!”
謝景衣在一地李子中挑挑揀揀的,聽了這話,哼了一聲,“就說你眼瞎,才發現我長高了么?”
她說著,又胡亂的衣衫上擦了李子遞給了站得遠遠的謝景嫻,“大姐姐吃李子,又酸又甜的,好吃著呢!”
謝景嫻遲疑了片刻,也跟著咬了一口,輕輕地說了一句好吃!
用過午食之后,謝景嫻便歸家去了,謝景衣摘了一大筐兒李子,叫她搬了回去,翟氏笑她,值錢的不給大姐姐帶,倒是帶了些隨處可見的李子。
這么多吃下去,還不酸倒了牙,連豆腐都咬不動了。
一家子過得熱熱鬧鬧的,翌日端午,又去看了龍舟賽,端午佳節的氣氛尚未過去,便到了柴祐琛來謝家下聘的日子了。
前頭議婚,那只是個議字,待今日下了聘禮,那便是正式的做了準。若是有哪一方反了悔,依照大陳律認真的追究起來,那可是要被杖責的。
當然了,倘若真走到那一步,那兩家可是要落下血海深仇了。
換到了謝景衣同柴祐琛的身上,那大約不是血海深仇,應當是血濺當場了!
謝景衣摸了摸頭上的金簪子,這金簪子像是開花開過了頭,變成了扇子一般,怎么瞧怎么覺得怪異。
“阿娘啊,你都是上哪里弄來這么一些……額……明艷動人的首飾?”
她覺得現在自己個,已經深深地能夠理解謝景音進宮之時的心情了。
若不是她阿娘給的,她絕對要破口大罵,這是什么玩意兒,你也敢往小爺頭上插!這是折扇對吧,你咋不插個大蒲扇呢?
翟氏看了又看,將這扇子狀的金簪子取了下來,不知道從哪里又掏出了一根來,“兒啊,你看這個怎么樣?”
謝景衣一瞅,頓時驚呆了,還真有!還真有!還真有大蒲扇!這絕對是鐵扇公主的芭蕉扇吧!
扇一扇,牛魔王娶你當新娘;扇二扇,夫妻斗毆愁斷腸;扇三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謝景衣求救的看向了謝保林,謝保林忙把頭別到了左邊,你看你娘,今日就是護犢子的母老虎,恨不得把金錠子插你頭上,若是開口相勸,怕是要睡半個月書房!
爹,無用!
謝景衣又看向了謝景澤,謝景澤把頭別到了右邊,從小到大,只有阿娘揍我的份,我何時敢懟阿娘?
哥,無用!
謝景衣又看向了宋光熙,嫂嫂啊,你肚子里揣著我阿娘的寶貝疙瘩呢,快給我勸上一勸!
宋光熙低下了頭,我姓宋,不姓謝,不敢同婆母爭長短!
嫂,無用!
謝景衣眼淚汪汪的看向了翟氏。虧得這些人,平日里一口一個謝三囡,到了關鍵時刻,一個都不頂用!
翟氏一瞧,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我的兒,今日雖然只是下聘,不是出嫁,但阿娘知道你舍不得阿娘!”
謝景衣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是舍不得你,我是被你那大金簪子嚇的!
“你整這烏雞鲅魚的玩意兒做什么?當燒火棍子都嫌它齜牙咧嘴的不帶勁兒,沒得把我孫女戴丑了!本就矮人一頭了,再一壓,成什么樣子了!”
謝景衣一聽這老不羞的話,頓時驚喜的看向了門口,“阿爺!”
她發誓,這是她喊得最真摯的一聲!簡直是催人斷腸!若是不提矮字,就好了!
永平侯拄著拐杖,緩緩的走了進來,胡亂的從腰間的錢袋里翻了翻了,翻出了一根簪子來,插在了謝景衣的頭上,“戴這個,這個才配得上我孫女。”
謝景衣摸了摸頭,雖然她看不見,但感覺并不夸張,也就放了心,“你怎么還舉了拐了?我還沒有做好,給你上香的準備!”
永平侯翻了個白眼兒,“還沒有看到你值個什么價錢,我哪里舍得死。說好了,簪子借你戴,完事了要還我!”
謝景衣嘿嘿一笑,“都插我頭上了,哪里還有你的份。你腿怎么了,怎么舉拐?我尋人幫你瞧瞧?”
永平侯揉了揉謝景衣的腦袋,“阿爺生得太年輕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哥。舉個拐,顯得輩分高一些。”
謝景衣看了他的腳一眼,笑了出聲,“你不是要給我爹生弟弟么,顯得老了,那我小叔叔還不管你叫爺爺!”
永平侯一梗,這小狐貍!
“今兒你大好日子,饒你一命。”
謝景衣拱了拱手,“多謝阿爺!記得過兩個月再來送我出門子,可別空著手來,怪不好意思。”
“我好意思。”永平侯沒好氣的說道。
“我不好意思。”謝景衣接道。
一旁的謝保林,不管看了多少次祖孫二人相處,都還是目瞪口呆的。他想著,也看了看永平侯的腳,雖然兩人還是互相看不順眼,但他總覺得,好似同以前有些不同了。
可真要說哪里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說話間,前頭傳來了一陣喧嘩聲,“來了來了,齊國公府來下聘了!”
永平侯立馬收了笑臉,擺出了一副侯爺姿態,用拐杖跺了跺地,“一個個的,都淡定些。不就是姓柴的那臭小子么?把下巴給我抬起來,別給謝老三丟了臉!”
門里門外的賓客們得了信,一個個的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起了熱鬧。
這男方是誰?那可是齊國公府的二公子,雖然說是行二,但是滿京城里誰不知道,長公主同齊國公分了家。那偌大的一個齊國公府,日后都是要二公子繼承的。
說柴二郎是京城第一金龜婿,那也是不為過的。
人都說柴二郎視那謝三娘子為珍寶,今日這定禮一擺,禮物狀一唱,自然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