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看上去甚小的小奶狗,渾身都是黃色的,只在額頭上,有一搓白色的毛。
若不是不可能這般巧合,謝景衣甚至都要以為,這就是她上輩子喂過的那條狗了。
柴祐琛一只手抱著小狗,“也不是故意要養的,之前在雪地里撿的,一窩新生的狗崽子,就只剩它一個喘氣的了。怕活不過三日,便沒有抱回來。”
“它倒是好了,活蹦亂跳的,撿都撿了,也不能丟掉。你摸一摸,很乖,不咬人。”
謝景衣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那小狗的腳,那狗兒機靈的抬起了腳,順桿子就搭了上來,濕漉漉的黑眼睛盯著謝景衣瞧,讓人的心都化了。
“我怎么覺得,是你自己個想要養?”
不是她覺得柴祐琛對她不盡心,實在是他養驢子也也好,養狗也罷,實在是寵溺過頭了!哪里有人這樣養的!
謝景衣想著,摸了摸小狗脖子上的小鈴鐺,這銀子亮瞎人眼。
柴祐琛今日難得不懟人,“嗯,小時候阿爹送過我一只小狗,有一次同大兄一起玩的時候,不小心撲到大兄身上去了。母親嫌臟,把那狗兒摁到荷花池里淹死了。”
謝景衣一愣,輕輕地摸了摸小奶狗,“現在咱們想養什么,就養什么。不是我說,你小時候也太乖了些。我打三歲記事開始,便睚眥必報了。總不能小狗兒小狗兒的叫,給它取個名字吧。”
柴祐琛點了點頭,“叫青樂吧,是青厥的妹妹了,樂呵呵的就行。”
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兩人逗了會狗兒,又沐浴更衣了,便上了榻。
小奶狗青樂早就在床榻的一角,蜷成一團呼呼大睡了,若非它時不時的動動耳朵,又甩甩尾巴的,還當是一坨毛茸茸的圍脖。
翌日一早,天還不亮,門便啪的一聲被人踹開了。
謝景衣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睛,就瞧見柴祐琛一臉怒色的瞪著闖進來的關慧知。
“你是發了瘋的牛么?就這么橫沖直撞的?”柴祐琛昨夜飲了酒,又被鬧醒了,語氣十分不善。
關慧知毫不客氣的白了回去,“捂什么捂?當誰想看你似的,我還怕看了瞎了我眼睛。誰來找你了,我是來找謝三的。快快快,京城哪座廟最靈驗,你陪我去拜一拜,我他娘的簡直是把二十年未踩過的狗屎,一通踩了。”
聽到了陌生的聲音,床榻上的小奶狗青樂立馬豎起了耳朵,對著關慧知齜牙咧嘴起來,只不過它奶聲奶氣的叫聲,實在是沒有什么威脅性!
關慧知一瞧,語氣頓時緩和了,“不是狗屎,踩到了牛屎行吧?哪里來的狗兒,長得還怪好看的。”
謝景衣此時已經翻身下了塌,一邊穿衣衫一邊說道,“昨兒個剛抱回來的,青厥他妹妹青樂。”
關慧知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謝景衣二人,一病病一對,一瘋瘋一窩!
“牛竤昨兒跟咱們分開之后,壓根兒沒有回去,丫的掉進河里淹死了。我阿娘想吃街口的豆腐腦兒,我跑出來買,瞅見仵作正抬著呢,水淋了一路……”
“昨兒個還活蹦亂跳的,你可別睡了,得給我做個證人,昨天我那欄桿可沒有把他砸出毛病來,咱們走的時候,他還好生生的呢,跟我們毫無關系!”
謝景衣打了個呵欠,將衣衫系好了,招呼了忍冬進來,送了柴祐琛出門上朝,又不緊不慢地坐到了銅鏡前。
“你不是很不喜歡牛竤么?死了便死了罷。你且放心,若是認定了你是兇手,黃府尹早就來拿你了,還任由得你沖到我家里頭來。”
關慧知拖了個凳子,坐到了謝景衣旁邊,“你怎么好像一點都不意外,該不是你弄死的吧?”
梳著頭的忍冬手一抖,差點兒沒有沒有梳到謝景衣的臉上去,“關大娘子說的哪里話,我家娘子溫柔賢淑,怎么會做那等事?那什么牛……牛什么的,我們壓根兒就不認識。”
“昨兒個娘子看燈回來便歇了。不是您來說,都不知道這個事兒。頭回青萍鎮的事情,娘子已經萬般委屈了,怎么還來一次?”
關慧知瞪了忍冬一眼,忍冬雖然瑟瑟發抖,卻還是強忍著害怕,倔強的看著關慧知。
關慧知泄了氣,“得了,你溫柔賢淑,連你家丫鬟都瘋了!”
謝景衣哈哈的笑出了聲,“我可不是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的大善人!我不驚訝,是因為這人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走個路都能掉進坑里摔死,吃個飯都能摔死。”
“牛竤算是個什么東西?也能夠逆天而行?不過一介凡人,該死便死了,有什么好驚訝的。”
關慧知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謝景衣洗漱完畢,又拉著關慧知用了朝食,抱上了青樂,這才出了門,直到兩人上了馬車,關慧知方才后知后覺的問道,“咱們去干什么去?你咋還把這狗子抱上了?”
她說著,扯了扯青樂身上穿的小襖子,鄙視的說道,“不是我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們家狗子怎么都穿襖子的?它有皮有毛的,還怕冷不成?”
青樂聽了,對著關慧知呲了呲牙,又縮進了謝景衣懷里,“狗中貴族,狗中貴族,銀子多得花不完了,實在是沒有辦法。”
關慧知被謝景衣嘚瑟的樣子氣樂了,“行了啊,你別氣我了。我現在跟個爆竹一樣,一點就炸,都是被吳五虎給氣的,昨兒個夜里,我做夢還夢見他拿著一個頭顱,對著我嘚瑟的笑呢!”
關慧知說著,指了指謝景衣的臉,“啊!沒錯,就跟你現在的笑容,一模一樣!”
她說著,沒好氣的問道,“咱們現在去哪兒?”
謝景衣摸了摸青樂的頭,“吃飽喝足,還有狗擼,如此人生巔峰,也就差看人唱大戲了。若論唱戲,誰家的戲有開封府的好看呢?”
“牛竤死了,是怎么死的?不是我弄死的,也不是你弄死的,那是誰弄死的?你就不想知道?”
關慧知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對著自己的腦袋捶了兩下,“我真是被我阿娘念叨得糊涂了,可不是,人又不是咱們殺的,關咱們屁事?去看看熱鬧不就好了?”
“再去宣揚宣揚,看,就是想去關慧知,這還八字沒一撇呢,人就一命嗚呼了。我瞅瞅這東京城里,還有哪個有那狗膽,敢登我家大門!”
關慧知這么一想,歡心雀躍了起來!瞅著青樂都順眼了,“狗崽子,算你運氣好,我家中有一塊好皮子,我腦殼大,做帽子太局促,給你了!算是給我大……不知道侄子還是侄女的見面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