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上去有些突然,但我確實想了很久了。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得同你們交代清楚了,方才安心”,關慧知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話都說完了,期待的看著謝景衣同趙掌柜的。
這一瞅,差點兒沒有氣絕。
只見這二人又躺回了逍遙椅上,拿起點心啃了起來。
“差點忘記了,我還給帶了酥魚來。這可是江南名菜,我阿娘秘制的方子,只有在我新開的那家茶苑里有得賣。你沒有去過南地,特意帶給你嘗嘗的。”
趙掌柜屁顛屁顛的打開了食盒,拈了一塊,“甜而不膩,這些都歸老趙我了。你咋又開茶苑了,開在哪里?我去那開個青樓,選些漂亮娘子,去茶苑里唱曲!”
關慧知無語,那她開一家什么呢?
想到一半,又呸呸呸起來,開個屁啊,她都要離開東京城了。
她想著,一把搶過食盒,怒道,“你們兩個未免太過分了!我可是掏心掏肺,在家對著銅鏡練了一好幾個時辰,方才能夠這么溫柔的,說出這番告別的話來。”
“你們兩個,便是養豬養這么久,那也養出感情舍不得吃了。我們三個在一起這些年,如今我要走了,你們不說痛哭流涕,怎么著也得眼淚汪汪的吧?”
“難不成我關慧知還不如一塊酥魚!”
簡直是太傷人了!枉費她在家中,演練了好些遍,若是謝景衣同趙掌柜的極力挽留她,她是去是留?若是他們二人抱頭痛哭,她又該如何是好?
她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這兩個沒良心的,竟然吃起來了。
關慧知想著,一巴掌拍在了謝景衣的肩膀上,“老趙好歹之前還假惺惺的激動了幾下,你倒是好!我們在杭州便認識了,大半輩子都給你了,你就是這樣的?”
謝景衣同趙掌柜的見她氣得跳腳,對視一眼,噗呲笑了出聲。
趙掌柜的搓了搓手,“我去準備菜,你要去邊關了,那便吃不著我做的鍋子了。如今鱖魚肥美,老趙今兒個給你做個魚鍋,再下點羊肉片兒。那叫一個鮮美。”
“再拌個野菜。今兒個早上,我出去遛狗的時候摘的,拿回來的時候,還帶著露呢!”
趙掌柜的說著,晃悠著便朝著廚上走去了。
謝景衣看著他的背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老趙去廚房偷偷抹淚去了呢!你也說了,咱們打小就認識了。那會兒,都不是黑羽衛,便是朋友了。”
“咱們的情誼,同你做不做黑羽衛沒有干系不是。再說了,你若是成了大將軍,我做了大統領,好家伙,那咱們兩個一左一右往那一站,全東京城還有誰敢欺負趙缺?”
“他可不是偷偷抹淚去了,激動的淚!要升天了啊,這是!”
關慧知被謝景衣逗樂了。
她來黑羽衛第一日,便知曉了,這兩個都不是尋常人。
“啊,日后誰欺負你,你就報上我的名號。托金子君的福,我現在東京城里橫著走,無人敢惹,個個都怕了我的拳頭。你就那么相信我,相信我能做大將軍?”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你就是我心里的大將軍。”
關慧知眼睛一紅,一把摟住了謝景衣,“你為何是個小娘子,你要是個小郎君,我就勉為其難得娶了你了。”
謝景衣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我還說你為何不是個小郎君,你若是個小郎君,我就喊你姐夫了。我女兒家當得好好的,誰想多出一快礙眼的肉來。”
關慧知一梗,“你最近在看什么看不得得話本子,一日葷過一日,你家柴二也受得了你。”
謝景衣的七十次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她怕嚇得關小將軍出師未捷身先死……
趙掌柜這里的食材,都是齊備的,他做事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功夫,鍋子便端上來了,謝景衣下了地窖,摸了幾壇子好酒來,又開了趙掌柜的壇子,舀了一大碗脆蘿卜丁。
三人這才團坐著,吃起了鍋子。
以前每次完成了任務,他們便像這樣,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三個人里頭,謝景衣同趙掌柜都練就了海量,那是半斤對八兩,倒是關慧知,看著是最能耐的,每次喝酒都虛勢實足,但實際上,比起他們二人深不見底的功力,她可真是差遠了。
“等我……等我去了邊關,打爆西夏人的狗頭!吳五虎可真沒有用,去邊關那么久,都沒有把西夏給滅了。謝老三,我跟你說,我……”
謝景衣鄙視的看了一眼關慧知,又給她斟了一杯,“你怎么,你要嫁吳五虎么?其實你也挺喜歡吳五虎吧?”
關慧知得舌頭有些捋不直了,一巴掌拍了過來,“喜……喜歡個屁!我八成是小時候欠他欠多了,把人折騰狠了,是以他長大了,報復回來。說什么喜歡的屁話,攪得我心神不寧!”
“我偷偷的告訴你們,吳五虎還穿過小娘子的裙子!哈哈哈哈!”
謝景衣來了精神,“有這事?”
關慧知點了點頭,像小雞啄米似的,“哈哈,有的。我十三歲生辰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去京郊別院避暑,附近出現了一個殺手,專門殺穿綠衣衫的小娘子。我想要引蛇出洞,穿了綠衣衫出門。”
“吳五虎氣得不得了,非要跟我換衣服。哈哈,差點兒沒把我的衣衫撐破。在那巷子里,走了上百個來回,殺手都沒有出來。”
“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回去拿燈籠一照,好家伙,裙子短了一截兒,吳五虎的腿毛,在夜風中飄蕩。換我是殺手,我也不樂意出來!哈哈哈哈!”
“他一會去,叫我外祖母瞧見了,外祖母還給他畫下來了,啊哈哈哈!”
謝景衣含在嘴里得酒,差點沒有噴出來。關慧知的外祖母,真是一個妙人!
關慧知說著,趴在了桌子上,“看吧,我拿他當哥哥欺負,他拿我當娘子寵溺。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壞人!壞人……”
“慧知,慧知!”謝景衣推了推關慧知的胳膊。
回答她的只有震耳欲聾的呼嚕聲。
謝景衣無語的夾了一塊魚片,塞進嘴中,“看來這份子錢,跑不了了。”
趙掌柜的擦了擦眼睛,“唉,別告訴她啊,養豬都養出感情來了,能不難過嗎?我跟自己個嫁閨女一樣。你送什么陪嫁?告訴我一聲,可別我送多了。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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