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看熱鬧的人,神色精彩起來。
皇后貼身的肚兜落在榻上,點了催情香,床榻凌亂,官家卻與王相爺在議國事,這故事簡直是九曲回腸,內涵頗豐啊!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有人大喊起來,“跳河了,跳河了,張公公跳河自盡了。”
官家一愣,“張公公?可是朕身邊的張公公?我一早兒都沒有尋見他,好端端的怎么跳河了?朕簡直是一頭霧水,柴二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祐琛微微勾起了嘴角,“哦,太后身邊的不記得叫什么名字的的老嬤嬤,就你那邊一臉褶,像餃子一樣的那個……聽到了這水榭有敦倫之音,一口咬定官家同我夫人,在此同榻而眠。”
“這推門之后,未見人蹤,卻見皇后貼身之物。具體是怎么回事,臣也不清楚。”
官家一聽,頓時勃然大怒,“渾說什么?朕堂堂一國之君,怎能做出這種事?朕是男兒,不怕污言穢語,但柴夫人乃是柔弱女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謝景衣眼睛一下子紅了,眼睛宛若開閘泄洪一般,淚水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夫君,你相信我,我謝景衣清清白白的,我……我……”
她說著,沖上前來,拽了拽柴祐琛的衣袖。
柴祐琛沉著臉,一眼不發的甩開了袖子。
謝景衣臉色一白,抱著一大捆花,便往外沖去。那架勢,宛若猛虎下山,帶走一陣風去……
“太后,景衣要以死明志,您別拉我,您放手吧……”
太后還沒有來及罵出那個滾字,已經被撞了個人仰馬翻,一個倒蔥,栽進了河中。
站在一旁的官家,簡直是瞠目結舌。
若不是他提前知曉,他簡直要以為,謝景衣真的是背著貞潔牌坊過日子的烈女子,真以為太后慈悲心腸,要攔著她跳河。
老妖婆會攔她個屁,分明就是她拽著太后跳了下去。
“快救人啊,快救人啊!太后又落水了!”周圍的人回過神來,都著急的跺起了腳,圍攏到了水榭的欄桿邊緣。
湖面上散開了一堆的花,正是謝景衣之前抱在手中的那一捧。
在綠葉紅花的中間,隱隱約約能夠瞧見兩個頭,起起伏伏的。
謝景衣箍緊了太后,“渴了嗎?再喝一口怎么樣?”
太后瞳孔猛的一縮,趕緊閉緊了嘴,往上撲騰起來。
謝景衣深吸了一口氣,拽著太后便往下沉,她在江南水鄉長大,夏日里的時候,像這般沉在水中憋氣,不知道玩過多少回了。
“咳咳……謝景衣,待我上去……”
謝景衣湊到太后耳邊,詭異的笑了起來,“待你上去,皇后就要死了。是不是很開心呢?”
太后一驚,張開了嘴,沒等反應過來,便又沉進了水中,嗆得不停的咳嗽起來。
謝景衣眼眸一動,見著人靠近了,也跟著咳嗽起來,“吶,我身上的催情香,應該洗得一點都不剩了呢。我說沒進去,那就沒進去。”
說話間,關慧知已經架了船過來,她拿著船槳,大聲的喊道,“太后,不要怕,壽高來救你了!”
一陣慌亂之后,太后被抬上船的時候,已經昏了過去。早就在岸邊等著太醫,不慌不忙的扎了銀針,便著人將太后抬回寢宮去了,畢竟已經不是頭一回了,輕車熟路。
等一群人再坐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謝景衣換了一身干干凈凈的衣衫,瞥著上座的太后,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太后的宮中,陽光照射不進來,屋子里黑漆漆的,外頭亮堂堂的,仿佛兩個世界。
“這事兒,事關皇帝皇后,還有柴夫人清譽,當查個水落石出方才是。老身已經不理事多年,但這會兒,便是撐著病體,也得弄個一清二楚。這里沒有外人,都是這宮中可靠之人。”
謝景衣垂了垂眸,余光掃了掃四周,說是沒有外人,但實際上這宮中但凡高分位的嬪妃,全都一個不拉的到齊了。甚至連來宮中議事的王相公,以及其他幾個閣老,都尷尬的坐在一旁,瞇著眼睛,似睡非睡的。
想來,太后急了。
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太后不是想要含含糊糊的把她同官家定了罪,日后有八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么?
她便打亂節奏,讓太后沒有辦法立馬喊皇后過來對質,讓那流言飛上一回兒。等他們再來澄清了,流言早已深入人心,洗都洗不干凈了。
陷害人嗎,簡單的很,當誰不會似的。
太后躺下的這段時間,皇后的美名怕是早就已經傳揚出去了。
是以,皇后急了,太后急了,她便不用著急了。
“官家,那我便問了,今日你可去了那水榭?張公公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不過這宮中,人來人往的,總有人瞧見。”
官家看了看那群糟老頭子,隱忍的抿了抿嘴,“今日雖然不朝,但是我慣是早起了。便去了水榭那邊看日出。我年幼的時候,與柴二同住,便經常兩個人一起坐在水榭的欄桿上,看日出。”
“等到太陽起來了,會有宮女尋來。朕有空時,也經常來水榭看日出,有的時候,甚至夜里便歇在這里。宮里頭人盡皆知。”
“今日依舊去了,但不日將送金子君回西夏,同王相公約了時辰議事,是以早早的便離開了。母后若是不信,王相公可以作證。若是您不信王公,那其他的閣老能作證,實在朕的確在議事。”
一群老頭子,齊刷刷的點了點頭,像是啄米的公雞。
太后臉色難看了幾分,又看向了謝景衣,“謝三,你同壽高進宮之后。宮里頭有不少人親眼瞧見,有樂來喚你,請你去煙波水榭。你跟著他出門了,確實是去了水榭。你做何解釋?”
謝景衣坐了起身,“有樂路上遇家太后身邊的田嬤嬤,說您有一副觀音像弄濕了,裴畫師不得空,想請我去水榭添補一二,您一會兒會去曬太陽。”
太后搖了搖頭,“我確實要去水榭曬太陽,但我的觀音像好好的。”
謝景衣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誰給了田嬤嬤勇氣,竟然假傳太后旨意。人都說太后調教人有方,手底下個個都是忠心耿耿的,田嬤嬤跟在太后身邊多年,我哪曾想過,她竟然會坑我?也不知道,是受了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