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贊賞的看了柴祐琛一眼,“當時我阿姐給我這個,我便覺得頗有違和感了。但英雄所見略同,我同你一樣,并不認為是這個吳字,是指吳家。”
“吳家的幾位哥哥,就連關慧知,那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不是我說,哪怕是官家對不住他們,他們也寧愿戰死沙場,都不會謀逆,當得起忠義二字。”
“便不說得這般大義凜然,吳家有吳老夫人這樣的聰明人掌舵,是不會翻船的,他們幫助吳王奪了官家的天下,又有何好處?左右還是大將軍,已經沒有更進一步的地方了。”
這個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以利為先的,先皇那般胡來,大陳都好生生的,也就是因為有這么一群人,一直在為大陳拋頭顱灑熱血。
“英雄所見略同?嬤嬤何時變英雄了?還吳家哥哥?那是人關慧知的哥哥。”
謝景衣沒好氣的踢了柴祐琛一腳,“你就杠吧!我一黑羽衛大統領,不是英雄,那也是梟雄,哪里像你這種文縐縐的靠嘴巴盡忠的御史?”
“吳五虎還欠我好幾條命呢,這年頭,欠賬的比收賬的囂張,若不親近點,人家翻臉不認,不給還了,我豈不是要虧?”
柴祐琛一時語塞,這天道真是不公!
他一個文武雙全的奇才,若真打起來,一只手能打趴下十個謝嬤嬤的武林高手,竟然靠嘴吃飯!反倒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謝嬤嬤,當了殺人魔的頭頭!
這感覺,令人難以言喻!
他看了看謝景衣的肚子,心中默誦了一遍清心咒,忍一時之氣,待這瓜娃子落了地,他同謝景衣便又可以來回懟了。
“掛什么字號,并不重要。左右不過三個含義,其一,吳,乃吳王,荊州天高皇帝遠,若非今日吳王同溫家來了這么一出,沒有人能夠聯想到他的身上;”
“其二,有意拿吳將軍府當擋箭牌,打鐵的,若是涉及軍隊,頭一個想到的是誰?吳將軍府的招牌,可遠比吳王好用。想要舉報的人,都需要掂量一下,這是不是官家安排給吳將軍的后手……若是不小心戳穿了,豈不是壞了官家大事?”
“其三,吳乃大姓,隨便安排一個姓吳的土財主,并能夠頂包了。”
謝景衣瞧著柴祐琛憋屈的解釋,噗呲一下笑了出聲,“哈哈哈,你就別憋著了,我覺得你家娃兒經得住。你若是不懟回來,日后你家娃兒不會懟人,真的變止言了怎么辦?”
柴祐琛伸出手指,戳了戳謝景衣的肚子,“不是生下來就會說話的哪吒么?”
謝景衣又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大姐姐同大姐夫,打算就留在京城了,過不多時,定是要有人去荊州處理產業。我安排兩撥人,一撥暗地里去,一撥隨著我阿姐的人一起,過去一探吳家的究竟,看到了什么程度了。”
“至于其他的,咱們只要坐穩釣魚臺,看這起子人,自以為是的瞎蹦跶就行了。正好這天氣熱了,不光是我憊懶了,連官家都懶了,黑羽衛都擱家里白吃俸祿呢,不找點事兒做,怎么能行?”
柴祐琛點了點頭,他同謝景衣一眼,有那個自信,他們找不著就罷了,找到了蛛絲馬跡,哪怕只是個針眼大小的洞,遲早也能順藤摸瓜,戳出個大窟窿,看到真相的。
釣魚的人,很少會急,更加不會沒有耐心。
這才幾日功夫,一個圓圈,便只差其中的一環了。
“方才端了后族,一下子出了許多空缺,朝中多少傷了元氣。此時不宜再生事端,免得出現什么意外之人。”
“確實如此”,謝景衣難得的附和道。
別把吳王端了,倒叫旁人鉆了空子起了異心。老娘就擱家中坐著,看著你自以為聰明,豈不是很美?
“娘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忍冬站在門口,輕輕的敲了敲房門。謝景衣見同柴祐琛說得也差不離了,忙站了起來,朝著一旁的耳房走去,這里擱著一只大木桶兒,是她同柴祐琛專門用來沐浴的地方。
屋子里熱氣騰騰的,一旁的木頭架子上,已經搭好了干凈的中衣。
謝景衣褪了衣衫,邁進了浴桶里,水溫不冷不燙,恰到好處。
她用手撥了撥頭發,坐到了水中,只露出一個頭來。
“嫁了人倒是有個好處,頭發都盤起來了,這沐浴的時候,都不用重新盤過。你說對吧,忍冬?”
她說著,一雙大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謝景衣一驚,下意思的雙手一沉,往后撥起水來,待回過神來,扭頭一看,柴二從頭到腳都濕噠噠的,睫毛上都滴著水,看上去像是一個落湯雞。
她訕訕的笑了起來,“我這不是手比腦子轉得快么?”
柴祐琛伸出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嬤嬤這般想與為夫共浴,直言便是,何必如此。”
謝景衣一驚,雙手護在胸前,“我可是有孕在身。”
柴祐琛已經麻溜的去了外袍,又拖了個干凈的圓凳,坐了下來,“嬤嬤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我就是看你今日乏了,給你捏捏。你自己看自己的腿,腫得像豬蹄子一樣了。”
謝景衣抬起自己的腳一瞧,頓時哀嚎起來,“李杏這是配的什么藥包,怎么還顧頭不顧尾的!看我這腳,哪里是豬蹄子?豬蹄子又白又光滑的,我這是葡萄吧?是葡萄吧?”
“你不說還好,我都不覺得自己個被蚊子咬了,大約是包上咬包,給我咬麻木了。現在你一說,我咋覺得癢得要命呢!”
柴祐琛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一出,也就是之前謝景衣踢他,他覺得她的鞋子有些緊繃,想著李杏交代他的,女子有孕到了后期,腿腳會浮腫。
雖然謝景衣月份不足,但謝嬤嬤是什么人?那是不管什么都要爭第一,遠超常人的,這腳腫比別人提前一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如今,他看到了什么,謝景衣的腳上全是蚊子包兒,一串一串的,倒真像極了葡萄。
謝景衣撓了兩下,胡亂的洗完了,站了出來,“你呢?你被咬了么?”
柴祐琛搖了搖頭,眼睛笑得彎彎的,“我穿的靴子,厚!你穿的敞口繡花鞋,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