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各自將體內仙奴印封住,這還是得虧姜恒替他們檢查時已經把標記給逼得顯身,否則的話他們根本找都找不到,更不用說自行封印。
張依依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三娘,對方封印體內標記時貌似有些敷衍,不過到底不是自己的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她也沒有干涉。
“諸位,等出了這里后,關于仙奴印一事心中有數便可,還請不要隨意提及。”
她提醒幾人,到底有這等手段的至少是仙王級別的存在,哪怕隔得再遠,一旦明確提及仙奴印,運氣不好的話被提前感應也不是沒有可能。
反正她是一定要將這等奴印徹底消除,不論用什么辦法。
“道友顧忌,我們明白。”
裴文最先說道:“只是,相比解除此印,離開迷失之林重更是緊迫。實不相瞞,我與三娘現在著實已經是無計可施,敢問鬼王前輩與無羈道友是否已經找到離開迷失之林的線索?若有的話,兩位請放心,我們絕不會白白索要線索,但凡我們有的,只要兩位看得上,必定心甘情愿奉上!”
仙奴印肯定不容易解除,無羈道友已經飛升了的師尊暫且都沒有解決之道,但只要在飛升之前尋到去除之法,倒不算是太過緊急。
相較而言,離開迷失之林才是他們眼下第一要事,畢竟不能離開這里的話,他們根本無法再繼續修行,無法晉級,更別提飛升二字,一切全都斷掉,除了茍且殘活。
張依依正欲出聲,卻不想被鬼王給搶了先。
“有,當然有!”
鬼王生怕張依依壞事,徑直說道:“反正咱們現在也算是一條船上的,本王也沒必要刻意瞞著你們。本王不僅有離開此地的線索,連具體辦法都是現成的,就是你們恐怕不太合適。”
“前輩此話當真?”
三娘一聽頓時激動無比,盯著鬼王連聲問道:“怎么會不太合適,前輩是不是有什么要求條件?您盡管提,不論如何我們想方設法也會做到的!”
裴文雖沒表現得像三娘這般激動,相反還有些不敢置信,但態度卻同樣積極而肯定:“不錯,前輩有什么條件只管提,我等必將全力而為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拼上這條性命,也絕不會反悔。”
“方法本王可以告訴你們,但我是真覺得不太適合你們。”
鬼王一臉的為難:“你們可得想清楚了,若是真想從本王這里得知這個方法的話,你們得給本王一些塑魂果。但丑話說在前頭,若是本王告訴了你們,你們卻還是無法用這個方法離開,可就怪不得本王,塑魂果也不可能退還。”
“前輩……”
裴文聽到這番話卻是更加冷靜了,但到底這是難得的一種可能,也不可能直接放棄:“不知前輩想要幾枚塑魂果?還有,前輩又如何保證我們用塑魂果換來的方法本身的確為真,只是可能不適合我們?”
鬼王心思活泛無比,一聽想幾枚塑魂果這樣的字眼,便明白裴文與三娘身上的數目肯定不會太少,看來這東西對裴文他們所來之地而言,應當不算絕無僅有。
“十枚!”
他面不改色地報了價,反正要是報太高了人家沒這么多,大不了繼續討價還價便是。
“實不相瞞,晚輩與三娘身上總共只有五枚,先前在虛空幻境時已經賠償了一枚給無羈道友,現在總共只剩四枚。”
裴文看上去坦誠無比:“既然前輩喜歡塑魂果,那么我們除了留下一枚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四枚都可以送與前輩,還望前輩笑納!”
說著,他手一揮,三個裝著塑魂果的玉盒便出現在鬼王面前。
鬼王見狀,倒也沒太過貪得無厭,甭管人家是不是真的只剩下這么多,總歸送出四枚應該已經是對方能夠承受的底線,更何況他亦明白自己真的只是在空手套白狼,他的法子不假,卻當真并不適合其他人。
“行,三枚便三枚。”
他也沒急著去收東西,到底沒讓自己的吃相太過難看,轉而主動解釋道:“本王與你們不同,并非無意進入此地,而是為搏自己的一縷仙緣才特意進入。所以能進自然便能出,這一點無羈小友可以夫本王做證。畢竟,無羈小友正是本王的有緣者,是特意提前安排好請她進入此地助本王一臂之力者。”
說到這,鬼王看向張依依,繼續道:“無羈小友,你給本王做個證唄,估計著他們信你可比信本王要多得多。”
至于道誓什么的對他一個鬼王來說沒啥用,他也不想弄得那么復雜。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愛信信,不信就不信,反正他又不會強逼著人一定用塑魂果換他這雖真卻不一定用得上的消息。
“一枚塑魂果。”
張依依旁聽了片刻,見總算關她事了,便笑瞇瞇地朝鬼王開了口。
“什么,就讓小友做個證,說句大實話,你就要一枚塑魂果?小友你這也太不厚道了,簡直是打劫!”
鬼王一聽頓時激動無比,這一路看似同甘共苦的闖下來,倒是險些令他忘了張依依原本就是個見縫插針,趁火抬價的主。
張依依但笑不語,根本就不吱聲,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她可不是白做證的好不好,再說反正大家都是空手套白狼,誰也不會比誰光榮,她還自覺的只占一枚,已經是很懂事了。
鬼王最看不得張依依這似笑非笑的無賴模樣,腦子一熱都恨不得直接把張依依也扔在這井中之界算了。
不過,他到底還是理智戰了上風,很快便將這個念頭給壓了下去。
一則到底是他的有緣者,他若真敢這般背信棄義,那么往后背上的因果就大了,于他日后修行飛升百害而無一利。
二則,人家背景靠山大得去,身上保命的底牌不知有多少,恐怕他前腳把人坑在這里頭,后腳便有人察覺找到他頭上來,那才叫得不償失。
“一枚就一枚。”
片刻之后,鬼王將自己險些沒控制住的表情變化重新拉回到正常,雖說語氣頗為不悅,但到底還是主動慫慫地應了下來。
協商好如何分贓后,張依依滿意地收回放在鬼王身上的目光,轉而看向了裴文與三娘:“鬼王前輩沒騙你們,他的確有辦法帶我離開這里,只不過他的辦法當真不見得適合你們使用。所以兩位還須考慮清楚到底要不要用三枚塑魂果換他的方法。”
“換!”
有了張依依做證,裴文毫不猶豫點頭。
最壞也就是損失三枚塑魂果,關系到離開這樣的大事,再大的風險也值得。
如此一來,鬼王也不再客氣,徑直收了兩個玉盒,也不理張依依什么時候收最后剩下的那一枚塑魂果,徑直給出了答案:“于你們而言,這里叫做迷失之林,于我們來說,這里是井中世界。因為我與無羈小友都是從我陰間鬼王府的一方水井進入此間。而離開的通道就在井中世界最中間唯一的好片湖水之底,但是……”
到底收了人家的好處,鬼王還是極為耐心:“但問題是,從那兒離開最終只能回到本王所來之處,回到本王所在的陰間地府。你們可是活生生的人,是人修而非鬼修,進到那里靈力全還不如一個普通凡人,分分鐘引來萬鬼被活撕生吞,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還不如繼續留在這里。”
“前輩您可是鬼王,有您在自然護得住我們。”
三娘眼睛亮得精人,卻是完全沒有把鬼王后面所說的那些放在心上。
“別,本王可沒辦法在陰間護住一個香噴噴的肉食大活人,特別還是你們這種比頂級鬼丹還要大補的血肉。”
鬼王連連擺手:“畢竟陰間地府可不止我一個鬼王,更別說還有我們鬼王也都得避讓的閻王殿。閻王爺可容不得你們擅自越界,被閻王殿發現我私藏生魂的話,本王的下場同樣好不到哪兒去。”
“可是,無羈道友亦是人修,也是前輩嘴里大補的血肉生魂,她為何有陰間地府就沒事?”
三娘反應極快,立馬看向了張依依脫口道出自己的質疑:“若三娘沒記錯的話,之前前輩可是說無羈道友也是與前輩一樣從您鬼王府的水井進入的此間!”
這一回,連裴文都沒有制止三娘質疑,畢竟三娘說得極為在理,都是人修,憑什么張依依可以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陰間地府,而他們則不行?
既然鬼王能夠庇護張依依,為何不能庇護他們?
大不了,他們可以付出更多的代價。
但鬼王接下來的話卻是一下子將他們心中最后的那點僥幸也毫不留情的打散得一干二凈。
“她跟你們當然不同!”
鬼王想都沒想便理所當然地反駁:“無羈小友雖是人修,但她神格已現,三界六道但凡有能力進出之地都算合法合規的存在,不算越界呀。便是閻王爺知道她出現在陰間,除非她做了什么有損地府次序或輪回運轉之事,否則根本不會為難于她呀。”
沒等裴文與三娘從“神格”兩字的震驚中恢復,鬼王繼續又道:“更何況,她身上已經承了一方鬼修家族的供奉,有香火念力養身活命,呆在陰間再久哪怕靈力被封無法使用,卻也不至于像普通凡人一般必須要吃要喝才能活下去呀。還有,她除了是劍修,更是體修,且是淬體已經十分接近肉身成圣境界的體修,便是沒有靈力動用不了術法,可她照樣能打得嚇人,在地府只要自己不做死亂挑事,安全得很,哪里需要我的庇護?”
也就是說,張依依呆在陰間地府既合法合理又沒有任何的明顯的短板,如此特殊存在億萬里都難挑其一,哪里是其他人所能夠相比的。
一時間,裴文與三娘啞了聲,萬萬沒想到張依依竟然如此特殊恐怖。
神格意味著什么,他們又豈不明白,神格已現理代表著此人將來只要能夠順利成長,他朝必將跨越仙王,位列神明。
而張依依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沒想到鬼王竟如此嘴快將自己的老底與裴文、三娘倒了個干凈。
神格二字挑破得太過突然,以至于她都沒來得及阻止,而最大的隱秘被曝光,后面的再攔也沒多大用處。
當然,連她自己也是剛剛才從鬼王嘴里得知了鬼修家族供奉一事,這才明白為何當時身處陰間那么久不吃不喝也未曾察覺出半點正常的饑渴等生理需求。
而鬼王所說的一方鬼修家族十有八九應該是夏家。
畢竟,她當年也僅僅只與藍羽小世界的夏家沾上了一番因果,倒是沒想到幾百年過去,舉族想方設法轉為鬼修,另辟飛升之道夏家,這么快便于陰間冥界成就了一定的氣候。
“鬼王前輩,難道您就真的不能幫我們再想想辦法?只要您愿意在陰間冥界庇護我們一二,我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裴文從震驚中清醒,卻根本來不及羨慕妒忌張依依,而是不想錯失好不容易才知道的這么一個擺脫此處牢籠的機會。
“就算本王有那么大的能耐庇護你們,可能庇護一時還能庇護一世?”
鬼王清醒而冷酷,一改之前的隨意:“更何況,到了那里你們弱得連凡人都不如,又怎么可能將陰間冥界當跳板,找到其他方法再次離開?這么折騰半點意義都沒有,只會比繼續留在這里再想辦法回歸原本世界死得更快!”
事實往往最是殘忍,三娘從抱著最大的失望到如今再次絕望,渾身遍體冰涼,寒入骨底。
“你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為什么還要故意騙我們?擺明了就是故意騙我們的塑魂果!”
三娘瞬間失控,大聲憤恨斥責,若非裴文立馬將人拉住,早就沖上去想搶回塑魂果。
“本王哪里騙了你們?本王離開這里的辦法一點兒都問題,你們愿意本王隨時可帶你們離開!”
鬼王看著三娘,冷漠至極:“但本王從來沒說過離開這里還得包你們死活!是去是留隨你們,但再敢無禮,休怪本王不客氣!”